刘玉文
【春秋形势图-齐国北鄙“無棣”】
“无棣”二字,始见于《春秋左传》僖公四年,管仲言于楚使曰:“赐我先君履……北至于棣”。
“无棣”,在史书中也常记作“齐无棣邑”。 《通典.州郡十》卷第一百八十载;“无棣(县):古齐境北至无棣,在此。汉阳信县地。隋文帝置县,取县南无棣沟为名。......周礼曰「川曰河」,谓此县界。......盐山(县):春秋时齐无棣邑。汉高城县故城在南。”。
“无棣”作为县名,始于隋文帝开皇六年(586)。《无和郡县志》云:“隋开皇六年(586),割阳信、饶安置无棣县,以南临无棣沟,因以为名。”此乃“县以沟为名”也。
无棣县今属于山东省滨州辽西郡 然而,不知为什么,齐北的“无棣”竟然与燕东的的“孤竹国”扯上了隶属关系。有的说“无棣在辽西孤竹”;有的说“无棣是孤竹国的都城”;有的说“无棣在今秦皇岛市卢龙县南”等等。
今摘录几条关于“无棣隶属孤竹”的记载如下:
1、郦道元在《水经注.淇水》无棣沟注云:“京相璠曰:旧说无棣在辽西孤竹县。” 京相璠乃西晋地图学家,是地理学家裴秀的门客曾和裴秀(公元223-271年)著《禹贡九州地域图记》。并著有《春秋土地名》三卷。
2、《史记三家注》卷三十二“ 齊太公世家第二”
3、《东周列国志》(明.冯梦龙) 第二十一回 “管夷吾智辨俞儿齐桓公兵定孤竹”有:燕庄公曰:“过了三山,更二十五里,便是无棣城,即孤竹国君之都也。”
4、沈钦韩(1775—1832)《春秋左氏传地名补注》:“(无棣)非谓齐分封之地,应在辽西孤竹,即在今河北省卢龙县南”
5、【秦皇游踪】——《春秋时期的秦皇岛人》(作者:祝云湖 2006-3-15 9:12:15®版权所有:中共秦皇岛市委组织部)曰:“齐、燕联军旋即进攻孤竹。当时的孤竹国都城在无棣(今河北秦皇岛市卢龙县南)”。
6、《姜太公故里浅探》(赵子义):“东至海……北至无棣 ( 辽西孤竹 ) ” ( 《史记·齐太公世家》 )
7、《管子传》(作者:高连欣)第一章 “征山戎伐孤竹”中也说:“过了山,再走二十五里,便是无棣城,就是孤竹国的都城!”
对此,也有学者提出质疑。如: 史梦兰编编纂的《乐亭县志》(光绪三年丁丑版)卷一【沿革考辨】就指出:“汉书地理志令支下有孤竹城。令支今迁安地,魏书地形志肥如下有孤竹祠......至若辽史谓兴中府为孤竹,京相璠谓无棣为孤竹,则是......西南经渤海六百余里(元和郡县志棣州乐安郡禹贡青州之域,又曰兖州之域,春秋时为齐地,秦并天下为齐郡了,汉为平原渤海千乘之郡也。今直隶河间府,沧州盐山县即古无棣也,县南有无棣沟。按沧州盐山旧属河间,今属天津)封域且千有余里,古之侯国岂便有此。”
苏无名先生在其《读书札记一》——《齐桓公伐楚》(【天涯社区】)中说:“刘先生曾言王力以为穆陵,无棣别有所界。非齐国穆陵,无棣也。盖赐其履,以征天下。穆陵在越,无棣在燕。不知据何典籍。当皆本之于杜预《春秋左传注》然先王赐履,止于四境,而四境倘皆在齐国境内,则南伐楚,理由不足。《水经 淇水注》云:‘旧说无棣在辽西孤竹县’不知当否。”
以上只是提出质疑,但没说出所以然。
中国近代著名教育家、方志学家贾恩绂(1865 一1948 )先生在其《碣石辨》中有一段话,或许有发聩之效。他论证说:“伏琛《齐土记》曰:无棣今在渤海高城,是明言无棣在高城境内,则知无棣之即山矣。京相璠则曰,旧说无棣在孤竹,是明袭骊成碣石之误,则知无棣即山,且知与碣石为一山矣。……且以京相璠无棣在孤竹之说推之,盖汉儒于碣石多主在今永平,疑无棣在孤竹,正袭骊城碣石之说,不知春秋时孤竹入燕非齐履之所得而至。然方隅虽误,而无棣之为山名与碣石之为一山,知汉代诸儒尚明其故,即此,可以证矣。”
贾恩绂老先生这段话的意思是,伏琛在《齐地记》中说,“无棣在渤海高城县”,是指“无棣山在渤海郡高城县”(此时尚未置“无棣县”)。京相璠说“无棣在孤竹”,是说原名“碣石”的“无棣山”在孤竹。他为何这么说呢?因为汉儒(如汉末文颖)说碣石在絫县,疑似无棣在孤竹。所以京相璠承袭了这种说法,于是也误以为“(原名碣石的)无棣山也在孤竹”了。但是事实上春秋时孤竹曾归入燕国,并不隶属于齐国。虽然(汉儒)弄错了碣石(无棣)的位置,但是我们知道在他们的概念中“无棣”是山名,且与碣石是同一山的事实是明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