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中无助的人们
我们都知道，病毒对于人类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我们总听说病毒如何影响人体功能以致死亡，却从来没听说过病毒能够通过“侵害植物”导致人类殒命的。19世纪的爱尔兰人就因为马铃薯染病而白白丧失了四分之一的人口，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土豆对人类为何重要
我们都知道，土豆是一种营养充沛的块茎类植物，也是目前全球第四大重要粮食作物。进食土豆能够为人体带来丰富的淀粉和复合维生素，其维生素含量是所有粮食作物中最全的。
并且，土豆因其便于种植和不挑水土的特性，养活了欧洲大陆一半以上的人口。社会学学者言必称“马尔萨斯人口陷阱”，谈到导致欧洲人口不断增长以至于沦为“陷阱”的重要动因，“土豆种植的普及”想必是最重要的一例。
蜚声全球的“人口论”鼻祖：马尔萨斯
二、土豆曾怎样影响世界
土豆最早起源于美洲的印加帝国，是印第安人常吃的主食。在地理大发现时代，土豆的身影随着频繁的国际交换出现在世界各地。起初对欧洲人来说，这种看似新奇的作物并没有一下引发所有人的兴趣。
欧洲贵族们一开始只通过种植马铃薯来欣赏它结出的花朵，并不将其视为食物。知识浅薄的农民们更认为马铃薯的块茎长期埋在地下，是肮脏和缺乏阳光的。而“地下是撒旦的天地”，吃这样的东西相当于沾染了魔鬼的身体。
1740年冬天，欧洲受到了寒潮影响，极端天气使得小麦减产。勤劳的荷兰商人最终还是将土豆当作“试验品”种植。结果，土豆优秀的耐受力和优良的口味使人们对它好感大增。从此以后，土豆便被作为粮食作物向欧洲推广。直到今天，俄国人还称土豆为“荷兰薯”。
印第安人向世界提供了马铃薯作物
三、爱尔兰人因马铃薯殒命
按理说，土豆的出现为欧洲大陆带来了人口增长的粮食基础，各国应当会有一波人口增长期才对。为什么爱尔兰人却因马铃薯导致了人口灭绝呢？这一切还要从一种古怪的病毒说起。
爱尔兰人生活在亚欧大陆的西北边陲，与英国人是邻居。但是，爱尔兰人在历史上曾多次表示要同英格兰人“划清界限”，一部分没有并入英国的爱尔兰人组成了爱尔兰国家，以此来捍卫自己的民族尊严。
爱尔兰人曾多次险遭英国人同化，却能一直坚持独立自主。因此，“保存或进一步提升人口”是爱尔兰民族所追求的事情。面对土豆这种“低成本、高效能”的粮食作物，爱尔兰人果然笑纳。
爱尔兰风光
的确，自18世纪以来，爱尔兰人口的持续增长显然与土豆有极大的关系。直到19世纪中叶，爱尔兰人口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就从400万增长到800万，这相当于翻了一倍！
爱尔兰人在享受人口增长的同时，同样培养起了本民族对土豆的严重依赖。要知道，美洲原住民在种植土豆的时候，常常会把两种不同品种的土豆放在一起耕种。这样一来，一旦遇到些病害或虫害，土豆便会因品种的不同而减少相互间的传染。不幸的是，这种做法并未传入爱尔兰，爱尔兰人只依赖品种单一的马铃薯供给生存。
1845年夏天，一种能引发马铃薯晚疫病（Phytophtora infestans）的真菌进入了爱尔兰。这种病菌能够在极其温暖的环境下生长发育，依靠植物的孢子和花粉为载体进行传播。
感染了这种病菌的作物，叶子会逐渐发霉腐烂，随后根茎也会跟着感染。这样一来，病毒不但会寄生在已死亡的植物体内，还会进一步污染临近的土壤，导致临近的植物也马上发病。
马铃薯密集种植的特性有利于传染病扩散
爱尔兰人因土豆而获得的幸运还未持续多久，灾难就悄然降临了。在马铃薯晚疫病菌侵入爱尔兰的第一年，也就是1845年，在爱尔兰大部分农家里，已经出现了减收，只是还没有导致饥荒。
根据相关数据统计，这次共有大概40%的马铃薯遭到了毁灭。但是，由于爱尔兰农民缺乏知识，再加上人性的贪婪，他们在次年又将更多的豆种投放在已经遍布着病毒的田地里。这个致命的决定引发一个更为严重的错误！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以理解。在没有生物学和植物病理学作为辅助手段的传统农业中，大众对马铃薯减产的恐慌，自然会导致新的耕种探索。但爱尔兰人这次将宝压在了“进一步广泛种植”上，而不是“更换品种”。马铃薯并不像小麦，染病的小麦若发现及时，还能够提前收割，但染病的土豆从一开始便无法被人食用了。
在饥荒中艰难度日的农民
1846年的夏天，真正的马铃薯饥荒来临。残留在田野里的病株在温暖湿润的条件下再次爆发，摧毁了整个爱尔兰的马铃薯田。幸存下来的活体马铃薯不过10%，根本无法满足800万爱尔兰人的饮食需求。
雪上加霜的是，由于英格兰同爱尔兰的关系长期紧张，爱尔兰人未能及时获得邻居的帮助。更过分的是，爱尔兰当时残存不多的健康作物（少量的豆类等）还被按照旧日约定运往港口，供应给英格兰人充饥。
都柏林街头：爱尔兰大饥荒纪念雕像
因为英格兰人相信马尔萨斯的“顺势论”，冷漠地认为这本就是爱尔兰人自身人口的一种“调试”，并不应当对此多加干涉。后来，就连奥斯曼帝国的苏丹都对这群同他水火不容的“天主教徒”们动了恻隐之心。他想向爱尔兰人捐助1万英镑的物资，却遭到了英国女王的阻拦，硬是将捐款削减到了1000英镑。
不过，在当时的爱尔兰还是有少部分富农通过临时购买欧陆的粮食来避免风险。还有一部分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形式的严峻，其中有100多万人搭船逃往国外。这些出逃的爱尔兰人大部分涌入美国，并在那里建立了新的家园。
观察图表：19世纪中期爱尔兰人口锐减
文史君说
“作物单一、集中种植、作物特性、爱尔兰人的愚钝、英格兰人的无情”都是导致这次爱尔兰马铃薯危机的重要因素。这次饥荒让爱尔兰岛的居民人数锐减1/4，也永久地改变了当今世界的格局。今日的美国就约有1700万人是爱尔兰人的后裔，并且在美国政坛上发挥着不小的力量。而且，在察觉到英格兰人对他们并未放下隔阂的现实之后，爱尔兰人的民族意识陡然觉醒。爱尔兰人的马铃薯灾难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极大的警醒，人们也因此更多地关注植物病害防治和生物学研究，间接促进了农药技术和植物栽培技术的进步。
参考文献
杨天虎：《论英国政府的爱尔兰饥荒救济原因》，《科技视界》2015年27期。
李秦：《马铃薯的慷慨与诅咒——环境史学视角下的爱尔兰大饥荒研究》，河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7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