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战役的背景
热河战役,又叫热河事变,热河抗战。发生于热河省,时间为1933年2月至3月。
由于满洲国成立时,《建国宣言》中即曾表达过凡长城以北关外东北四省均为满洲国法理领土热河为满洲一部份。于是日本 方面即根据《日满议定书》,积极侵略热河。因为中国国内舆论普遍不愿意承认满洲国,2月11日,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宋子文至北平,与包括张学良、宋哲元等27名将领一起发表“保卫”热河通电。2月21日,热河战役爆发。装备不良,士气低落的东北军节节败退,3月4日省会承德失守,热河全境沦陷,至此东北全境沦入伪满统治之下,东北军关外余部部分转入游击战参加东北抗日义勇军,继续与日军及伪满斗争,另一部分转入长城沿线参加长城抗战,之后撤入关内,与之前撤入关内的东北军继续活跃在抗日战场,期盼有朝一日“打回东北去”。承德沦陷后几日之后古北口沦陷,热河抗战结束,长城抗战开始。
热河战役发生之前热河为中华民国中央政府所名义控制,实为奉系军阀(东北易帜后改称东北边防军)所控制的热河省。
热河省地处长城以北,与辽宁、河北、察哈尔等省接壤,九一八事变后,热河省成为东北军残部以及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后方基地。由于满洲国成立时,《建国宣言》中即曾表达过凡长城以北关外东北四省均为满洲国法理领土热河为满洲一部份。日本军队驻守长城外,占领热河直取北平态势相当明显,只要占领热河,日军便可选择除山海关外更近的路南下直取北平。
热河战役战前的决心及信心
1933年2月,日军侵占山海关,时任国民政府代理行政院长宋子文飞赴北平,13日向新闻界宣布:“日军如侵入热河,中央政府决定全力抵抗。”16日,热河后援会成立,推选朱庆澜、胡适、熊希龄等人为理事;17日,日本关东军司令武藤下令进攻热河,同日宋子文偕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张学良、陆军大学教育长杨杰,以及张作相、朱床澜、杜重远、黄炎培、穆藕初等亲赴承德劳军;18日,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当地驻军四十一军军长孙殿英举行盛大欢宴,宾主双方都慷慨陈辞,表示抗战决心。汤玉麟还发出通电,报告热河战事爆发,呼吁全国支援。
实际行动方面,当时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为了应战,已将华北部队分编为两个集团军: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张学良亲自担任,副司令为万福麟;第二集团军总司令为张作相,副司令为汤玉麟,汤本人还兼任热河前敌总指挥。从这些现象上看,国人对热河抗战都充满了信心,一是认为热河局部抗战一定会成为事实,二是认为热河至少不会成为第二个“九一八事变”中不抵抗的沈阳。
但事实恰恰比沈阳更糟。
军官的逃跑与民心的丧失
首先,汤玉麟无心抗战,一边对外慷慨激昂,一边消极应付,时刻做着逃跑的准备。
陆诒先生根据当时的采访回忆说,他是2月28日下午4时,冒着大雪,搭乘北平热河后援会运送弹药的卡车赶到承德的。第二天上午10点即到省政府去采访汤玉麟,没想到这家伙还没起床,门房告诉陆诒:“汤大帅每天下午2时起床,3时会客。”陆诒随即跑到省党部,门房称党部委员为“大人”,他见到了一位“候补委员李大人”,这位李大人满面烟容,精神不振,一问三不知,并且告诫他:“一切工作都要听命于常务委员汤玉麟,现在无事可做,你初到此地,望言行谨慎。”3月2日上午,陆诒看到汤玉麟积攒了800箱汽油用于逃跑,却不允许用来往前线输送给养。下午两点半,陆诒陪同路透社记者约克、美联社记者伊克和东北迫击炮厂工程师沙顿一起去采访汤玉麟。汤坐在省政府会客室虎皮交椅上接见他们,“他生得肥头大耳,体格魁梧,身穿长袍马褂,装做斯文的样子”,先把秘书给他准备的稿子念一遍,然后说:“外传我也是满洲国官吏,其实从‘九一八’事变以来,我同他们没有来往。我汤某身为军人,对国家只知守土安民。如日军进攻,唯有奋起抵抗,尽我天职。”看他夸夸其谈,陆诒先生请他明天派辆车送他们到前线看看。上午陆诒要到前线被运输处以没汽油拒绝,此时带有反激的意味。没想到,汤玉麟满口应诺:“明天,就在明天,我也要到前线去看看,你们明天上午10时来,我们一起出发。”其实,当天上午他就做好逃跑准备了。就在采访后不久,他就带着历年来在热河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大量烟土逃离了承德。
其次军纪极差,毫无抗战信念。
陆诒曾到街上午餐,看见邻座3个下级军官穿得破破烂烂,一边数钞票,一边破口骂人。一听,原来汤玉麟部已经16个月没有发军饷,现在要打仗,才给每个士兵发了20元,每个军官发了60元的热河省兴业银行的钞票。一块银元可兑换这种钞票72元,也就是说,这种钞票根本不值钱———汤玉麟根本不把士兵当人。因此,这支军队军纪极坏,军官做着烟土生意,士兵只好靠抢劫为生。陆诒是这样记录的,“热河盛产烟土,承德一地就有禁烟药店(即公开吸食鸦片的地方)一千多家,这类商店虽常年关闭,老主顾却都懂得从后门自由进出,无需开门营业,店主大部分都是当地军官,他们根本不在乎平时发不发饷,士兵只有铤而走险,靠抢劫为生,苦就苦了当地老百姓”。你说这样的军队会去抗战么,会产生抗战的信念与意志么?
其三,热河当地老百姓打心眼里痛恨这支军队。
3月2日晚上胡适和丁文江等人到张学良家吃饭。张学良无奈地对胡适等人说,南淩已失守了,人民痛恨汤玉麟的虐政,不肯与军队合作,甚至危害军队。此次他派出的丁春喜部队,行入热河境内,即有两个营长不知下落,大概是被人民“做”了。同时请胡适以及后援会派人去向人民做点宣传工作。胡适听了,忍不住对张学良说,滦东人民受的痛苦,使他们盼望日本人来,人心已去,若不设法收回人心,什么仗都不能打。事实的宣传比什么都更有力,我们说的是空话,人民受的苦痛是事实,我们如何能发生效力?最好是你自己到热河去,把汤玉麟杀了或免职了,人民自然会信任你是真心救国。丁文江也说,汤玉麟的虐政,人民自然要记在你张汉卿账上。听了胡适、丁文江的话,张学良当时只有叹气。
蒋介石的无奈与胡适的愤慨
回家后,胡适气愤地记道:国家大事在这种人手里,哪得不亡国?仍气不过,第二天他又和丁文江及翁文灏等人联名致电蒋介石:“热河危急,决非汉卿所能支持。不战再失一省,对内对外,中央必难逃责。非公即日来指挥挽救,政府将无以自解于天下。”3月7日,当得知热河已失时,胡适记道:“今日下午三时,在后援会得知日兵已入承德,汤玉麟不知下落,人民欢迎敌军。自朝阳到承德凡二百英里,日兵孤军深入,真如入无人之境。”第二天又记下同样的话,并且说:“人人皆感觉奇惨。”当天胡适怀着极恶的心绪开始写《全国震惊以后》一文,文中痛批东北军的贪污堕落,地方政府的贪污腐败,并指斥此次热河丢失张学良要负绝大责任,国民政府也要负绝大责任。继之他又和丁文江致信张学良,要他辞职以谢国人,“若再恋栈以自陷于更不可自拔之地位,则将来必有最不荣誉的下场,百年事业,两世英名,恐将尽付流水了”。全国也掀起了要求严惩张学良、汤玉麟的声浪。
3月10日张学良辞职。13日,胡适等人见到为此事北上的蒋介石,蒋介石无奈地对胡适等人说:实不料日本攻热河能如此神速,原来估计此仗日本需用六师团人,为此国内和台湾均需动员,“我每日有情报,知道日本没有动员,故料日本所传攻热河不过是虚张吓人而已。不料日本知道汤玉麟、张学良的军队比我们知道清楚的多多”。听了蒋介石的话,胡适以一种少有的轻蔑与愤慨评价道:“这真是可怜的自供状!误国如此,真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