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晚清史的朋友都知道,名臣李鸿章是个嗜权如命的人,但是在甲午中日战争后,他承担了战败的主要责任,被免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职务,闲居北京贤良寺。
其间曾出国考察,归来后仍没有获得高位,只被任命为并无实权的总理衙门上行走。
紧接着他就赶上了维新变法。他在这次变法中的参与度并不高,但在慈禧发动戊戌政变后,他的态度如何,就变得很重要。
李鸿章深知大清帝国弊病丛生,来一次大改革势在必行,所以他同情戊戌变法,同情被杀的“戊戌六君子”,以及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派。梁启超在海外流亡期间,李鸿章曾托日本人带话,劝他精研西学,历练才敢,以后为国效力。
李鸿章的这种同情态度,自然逃不过满朝文武大臣的眼镜,所以有多人到慈禧面前揭发他是维新派。
慈禧在颐和园召见李鸿章,将弹劾他的奏章拿出来,说:“有人说你是康党!”李鸿章坦然答曰:“臣实是康党,废立之事,臣不与闻,六部诚可废,若旧法能富强,中国之强久矣,何待今日?主张变法者即指为康党,臣无可逃,实是康党。”
慈禧对这番话无从指责,只得“默然”。另一方面,虽然李鸿章说“废立之事,臣不与闻”,辩白自己不介入“帝党”和“后党”的权力之争,但慈禧还是认为他的立场有问题,决定惩罚他。
如何惩罚他,颇让慈禧费思量。免他的官吧,他此时并无重要职务;要把他抓起来吧,缺乏有力证据,中外舆论也不好交代;直接把他赶回老家吧,北京有时候确实需要他与外国使节折冲樽俎。
慈禧到底是政治斗争的“老姜”,她不动声色,压根不提惩罚之事,公事公办地给李鸿章派了一件差事,让李叫苦不迭。1898年夏秋之际,山东境内的黄河决堤,当地伤亡惨重,百姓生计艰难。这一年深冬,慈禧让李鸿章去山东勘察黄河工程。
李鸿章已经75岁高龄了,让他在严寒时节到灾区沿着黄河搞调研,一脚水一脚泥的,这是一项十足的苦差。
接到谕旨,李倒抽一口凉气,马上上奏请太后开恩,换别人去。他说:“臣年将八十,精力衰颓,步履蹇滞。全河工段过长,处处必须亲历……可否吁肯圣慈责成山东巡抚一手经理,抑或另行简派大臣前往会勘之处。”
李鸿章所言都是人之常情,但慈禧一口回绝,一定要他前去,摆明了是要变相体罚他。
迫不得已,李鸿章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历时4个月,跋涉数千里,听取中外专家意见,拿出了“救急”、“大治”两套方案。
然而,慈禧将这两套方案束之高阁,并没有重视。当然,她的本意也不是真心要治理黄河,只是想借此打击李鸿章,以解心头之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