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谁是太监的祖师爷,很多人应该会去思考谁是第一个太监吧,毕竟每一行诞生之初,或则说创立的第一个人,自然是会被认为是祖师爷的。但是,在太监尤其是明清时期的太监看来,真正的太监的祖师爷竟然是丘处机。这就很奇怪了,明明丘处机不是太监,也和太监没什么关系,为什么明清时期太监要将丘处机认作是祖师爷呢?
1.丘处机简介
丘处机(1148年—1227年),字通密,道号长春子,登州栖霞(今属山东省)人,道教全真道掌教、真人、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养生学家和医药学家。丘处机为南宋、金朝、蒙古帝国统治者以及广大人民群众所共同敬重,并因以74岁高龄而远赴西域劝说成吉思汗止杀爱民而闻名世界(行程35000里)。
在道教历史和信仰中,丘处机被奉为全真道“七真”之一,以及龙门派的祖师。在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中,丘处机被描述为一位豪迈奔放、武艺高强的道士,以及抗金护民的民族英雄人物,这也使他更为大众所知。
1227年(正大四年),丘处机在长春宫宝玄堂逝世,享龄80岁。元世祖时,追尊其为“长春演道主教真人”。天下百姓为纪念“邱神仙”的无量功德,遂定其生辰正月十九为燕九节,岁岁庆祝至今,是京津地区的著名风俗之一。
2.太监认的祖师爷有谁
太监认的祖师爷都有谁呢?历史上第一个被阉割的勇士我们已经无从知晓其姓名,但至少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为了维持宫廷的日常工作运转,同时避免给自己戴绿帽子,早在周王朝时期周天子和诸侯们就已经开始享受起了太监的伺候,甚至在当时已经设置了腐刑,要是没人想当太监就强迫一批人去当太监!诗经中有一首《巷伯》,它的作者孟子(不是儒家的那位孟子)就是一个因谗言而被阉割的文人—“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敬而听之。”(在春秋时期管太监叫寺人)
不过很遗憾,尽管这位孟子比司马迁早了将近千年,但还达不到给太监们当祖师爷的资格,毕竟能当上祖师爷除了身体残缺之外还得有名,甭管是好名还是臭名,至少拿得出手,不能名垂千古,那就遗臭万年。
太监拜的祖师爷还不少,首先头一位当是竖刁,这位老兄是春秋时期齐国著名奸臣,为了表达对齐桓公的忠心这位老哥毅然挥刀自宫,这波操作让我很是疑惑,向君主表忠心的方法渠道多得是,何苦要和自己的小兄弟过不去?不过齐桓公倒是很吃这一套,即使是管仲死前劝谏让他远离竖刁这个小人齐桓公也没有听从,结果现世报来得快,齐桓公病危时竖刁作乱,死后尸体停放在床上两三个月无人收敛,最后尸虫都爬出了宫外,算是把齐桓公坑的不轻,不过认竖刁为祖师爷倒是很契合太监们的特点:自私自利,翻脸无情,为了权势能奴颜婢膝毫无尊严。
第二位则是身受腐刑,忍辱负重完成旷世巨作《史籍》的太史公司马迁,可能太监们也知道竖刁名声不好听,于是便盯上了这位伟大的史学家,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就直接认他当了祖师爷。
第三位就是全真教道士长春子丘处机。在我们的印象里丘处机还是《射雕英雄传》里嫉恶如仇、慷慨豪迈的爱国道士,虽然关于丘道长的槽点不少,比如说这位老兄出道即巅峰,学武几十年混到后来反而不如后辈郭靖;不该经过牛家村历史会如何等等,但毫无疑问一腔热血为国为民的丘处机当得起“豪杰”二字。
3.丘处机为什么成了太监的祖师爷
真实历史上丘处机既不是武林高手(顶多会一些吐纳健身的道家功夫)更谈不上是抗金英雄(丘处机大半辈子都在金、蒙古统治下生活,还曾经受到金世宗的召唤来到北京主持法事),他追随全真教祖师王重阳修行,后又创建了全真教中的“龙门派”,是一位道行高深的黄冠羽士。
丘处机最受后人感叹的就是在他七十岁高龄时受成吉思汗所请(当然了,成吉思汗的目的不怎么纯,首先请教丘处机长生之术,其次也想借助全真教影响力),西行数万里远赴西域与成吉思汗相见,并劝谏他止杀爱民(前段时间还有一部电影叫《止杀令》说的就是这件事儿,跟随丘处机西行的弟子李志常还写有《长春真人西行记》一书)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丘处机深深折服了成吉思汗,对于长生,丘处机坦言“只有长生之法,而无长生之药”,这份坦荡也让身为蒙古人的成吉思汗颇为喜欢,在之后的交谈中丘处机更是循循善诱劝说成吉思汗治国爱民,这也给了成吉思汗不小的触动,他不但改口称丘处机为“神仙”,而且对他的劝谏也多有听从。—“神仙是言,正合朕心。”
可以说丘处机一生都备受宋、金、元三朝统治者和底层民众敬重,在他死后元世祖忽必烈尊其为“长春演道主教真人”,京津地区的百姓为了纪念“丘神仙”也定他的生辰正月十九为燕九节,在这一天里人们来到白云观(丘处机在白云观仙逝)烧香祈福,游玩庆祝。
那么这么一个方外高人怎么会和腌臜下贱的太监扯上关系的?而且这些太监们还很当真,他们不但把燕九节当成是自己狂欢的节日,大小太监纷纷来到白云观布施给钱,有些走投无路的地痞无赖还选择在这一天自宫阉割,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祈求丘祖爷神仙的保佑。而他们也把白云观当成了养老送终的去处,慈禧身边的二等太监刘多生在年老后还担任了白云观的方丈,这些太监么死心塌地的供奉丘祖爷,甚至把他当成了精神支柱,那就很可能有一些依据。
这还真有,首先“燕九”这个词就颇有些蹊跷,《清稗类钞》记载“俗称正月十九为燕九,亦称阉九,又称会神仙。前数日,游人已多,而阉人火,以元代丘处机乃自宫也。”为什么把正月十九称为“燕九”?那就是因为丘处机在正月十九这天挥刀自宫,所以称为“阉九”,人们觉得不好听才改成了“燕九”。那为什么丘处机要选择在这一天自宫,他又不练葵花宝典.......
按照后世文人的说法,丘处机这么做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元阳不破戒。王世贞在《弇州山人续稿》记载:“元太祖以宫嫱赐丘长春,逼使污之,长春乃自刃其势,以示不得污。”也就是说成吉思汗赐了宫女给丘处机,结果丘神仙为了保住元阳选择了自宫。俞樾在《茶香室三钞》中则把女主角从宫女换成了公主:“元太祖尊礼丘长春,欲妻之以公主,遂自腐以告绝,其日乃十月九日”。
其实仔细推敲一番就知道这种说法相当扯淡,咱们刚才介绍了丘处机面见成吉思汗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这么一个老头成吉思汗怎么会赐给他妙龄少女,还让他娶公主?更何况成吉思汗对丘处机无比的敬仰和尊重,更不会强迫丘处机去做破戒这种事,别的不说,咱们来看看成吉思汗写给丘处机的圣旨—“丘神仙,你春月行程别来至夏曰,路上炎热艰难来,沿路好底铺马得骑来么?路里饮食广多不少来么?你到宣德州等处,官员好觑你来么?下头百姓得来么?我这里常思量着神仙你,我不曾忘了你,你休忘了我者。癸未年十一月十五曰。”您看看,全篇都在嘘寒问暖,天气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官员们有没有关照你,最后还来一句,我不曾忘了你,你可别忘了我啊!
不过王世贞等人这种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丘祖自宫的说法首先来自于他的高足全真教第六代掌教尹志平。金庸老爷子在《神雕侠侣》中把这位尹道长写的那叫一个猥琐,不过这完全是往人家脑袋上扣屎盆子,历史上的尹志平明明是个淡泊名利,道德高尚的正人君子,可在武侠小说里却成了欲令智昏的淫贼,为这道教协会还曾经向金老爷子抗议,所以现在新版小说中把尹志平改成了甄志丙,也总算是还了尹真人一个清白。
那尹志平为什么要说自己的师傅自宫呢?其目的就是为了修行,金世宗大定十一年王重阳仙逝,弟子们在位师傅守孝三年后各自分别云游四方,丘处机在磻溪居住六年刻苦修炼,主要修炼什么呢?“修行之害,三欲为重,不节食即多睡,睡为尤重,情欲之所自出,学人先能制此三欲,诚入道之门。”龙门教派认为修行必须要抵制三种诱惑:吃、睡和女色,禁欲是全真教派的主要戒条,在道士们看来神志清醒的时候还能用心把持,一旦昏昏欲睡则很容易胡思乱想放松警惕(比如做春梦或者是其他正常身体反应等),所以要禁欲就得少睡,要少睡就要节食(吃得多就想睡觉),这六年丘处机过得极为辛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吾昔于磻溪龙门下志十三年,险阻艰苦,备悉之矣。日中一食,歉而不饱,夜历五更,强而不眠,除涤昏梦,剪截邪想。常使一性珠明,七情冻释。”
除了得少吃还要强撑着不能睡觉,更要克制情欲不胡思乱想,可能是为了增进修行,丘神仙干脆把欲望的源头掐断选择了直接自宫,用尹志平的话说就是“长春真人转展苦志炼磨,惟恐无功,于山上往来搬石炼睡,只为福小不能心定。自后当过二番死魔,一番净身,自险死一番,飞石打折三根肋肢,又险死。在后屡曾病魔,扑折三番臂膊,恁般魔障不动心,越生苦志,但修行人,若有志,越有魔,无志则无魔,当过一番魔,添一番福,但魔一番,心上明一番,性灵一遍。”也就是说在修炼途中丘处机有过两次生命危险,一次是被石头打断了三根肋骨,还有一次就是“净身”差一点死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尹志平不太可能会诋毁自己的师傅吧?
而且在现存的一些图像中丘处机是皮肤白皙没有胡须,甚至早在明朝时白云观中“长春真人像白皙,然肤理皴皱,无须,若阉宦然。”
难道丘真人为了克制欲火一心修行真的做过自宫的事儿?这也许是个千古之谜了吧,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为了修行证道,和太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阴差阳错成了这些阉人们的偶像,还享受着他们的香火,估计丘祖师也哭笑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