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时文彬是宋江的上司,也是他的贵人之一。宋江杀死阎婆惜后,本该叛以重刑,不过时文彬却在暗中袒护宋江,最后是将他从轻发落。时文彬是一个清官,为人常有仁慈之念,总为百姓着想,但这个清官背后却又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和宋江有着很深的交情,难道是时文彬欣赏宋江为人吗?官场上依旧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下面就为大家简单介绍下时文彬的为人,感兴趣的朋友就来了解下吧。
一、治理有方
他下车伊始的第一板斧,是严防匪患、保境安民。在了解到“本府济州管下所属水乡梁山泊贼盗聚众打劫,拒敌官军”情况下,为防止“各处乡村盗贼猖狂”,特派都头朱仝、雷横各率所部加强巡逻,完成“若有贼人,随即剿获申解,不可扰动乡民”的任务。为防止部下敷衍了事,他甚至细致到规定:“东溪村山上有株大红叶树,别处皆无,你们众人采几片来县里呈纳,方表你们曾巡到那里。若无红叶,便是汝等虚妄,定行责罚不恕!”
其后,时文彬大力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整顿社会风气,严格管理色情场所,把郓城县建成一片官员与市民都“不喜风流宴乐”的净土。所以,阎婆惜虽然“也会唱诸般耍令;年方一十八岁,颇有些颜色”,但到山东投亲不成流落到郓城县发展时,发现此地没有市场,“不能过活,在这县后一个僻净巷内权住。”由此可见,郓城县扫黄打非行动成效显著,才使卖艺为生的阎婆惜“英雄无用武之地。”
此外,时文彬最擅长司法判决。百姓因“争田夺地”打官司,他“辨曲直而后施行”;市民因“闲殴相争”诉至公堂,他“分轻重方才决断。”再棘手的案件,他都能气定神闲“忙迫里飞笔判词。”
但是,就是这个勤政爱民、断案如神的父母官,却在宋江怒杀阎婆惜后,明知宋江罪大恶极,却为其百般开脱,最后用无辜卷入案情的唐牛儿顶缸。时文彬在此案上的表演,暴露出一个真相:他正是郓城县黑社会老大宋江的黑后台和保护伞。
二、郓城黑帮
宋江出身低微,“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父亲与弟弟都只是“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的土财主。宋家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才让宋江到郓城县做了个刀笔吏“押司”。宋江“刀笔精通,吏道纯熟”,黑白通吃,与历届知县(含时文彬)相互勾结,吃了原告吃被告,巨额财产明显来历不明。他“端的是挥霍,视金似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靠仗义疏财博得“及时雨”美名。如果没有时文彬在背后为他撑腰,这一切都无法想象。
宋江不仅买通时文彬,还以不义之财铺路,将县衙大小官吏编织成一张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网。所以,他被阎婆设计引到县衙大喊抓杀人犯时,县衙前几个公差见是宋江,“都不肯下手拿他,又不信这婆子说。”在阎婆被唐牛儿怒打松手放了宋江时,他们乐得做好人,任宋江趁乱“往闹里一直走了。”
宋江脱逃后,郓城县衙门那些“和宋江好的相交之人(也就是与时文彬和宋江利益攸关的人)”轮番上阵,威逼利诱张文远就此作罢。张文远最终也因“平常亦受宋江好处,因此也只得罢了。”朱仝更是先自掏腰包“凑些钱物,把与阎婆”,软硬兼施警告她不许“去州里告状”,再“将若干银两,教人上州里去使用,(使郓城县的)文书不要(被州府)驳将下来。”在郓城县大小官吏精心运作下,宋江终于逃脱法律的制裁,与弟弟平安逃到柴进府中栖身。
郓城黑帮的二号人物是晁盖。晁盖祖上“是本县本乡富户”,自己“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他对前来投奔的人一概敞开大门,良莠不分:“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俨然成为郓城黑社会老窝。而宋江与他臭味相投,结为“心腹弟兄”。
宋江在县衙操控诉讼,晁盖在黑窝藏污纳垢。二人上下其手,形成郓城县黑恶势力。晁盖源源不断为宋江提供利益输送,才使宋江这个小小的押司“端的是挥霍,视金似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靠仗义疏财博得“及时雨”美名。而宋江投桃报李,在晁盖劫取生辰纲东窗事发命悬一线时,他铤而走险飞马报信,晁盖的利益输送得到最完美的回报。
郓城黑帮第三号人物,是马兵都头朱仝。此人也是郓城土豪出身,同样“仗义疏财,结识江湖上好汉。”他很早就投靠了宋江,“和宋江最好”,是宋江的心腹爪牙,连宋江家中的密室位置都一清二楚。他在宋江逃出郓城县后不余遗力上蹿下跳使钱摆平一切,不是出于什么江湖义气,完全是因为宋江在密室向他许诺过:“上下官司之事,全望兄长维持,金帛使用,只顾来取”
郓城黑帮第四号人物,是步兵都头雷横。此人原是郓城县铁匠,投靠宋江后一夜暴富,既“开张碓房”成了企业家,又“杀牛放赌”做了地下钱庄老板。
郓城黑帮四大天王在抓捕晁盖行动中,分别进行了精彩表演。
先是宋江冒死报信,晁盖手慌脚乱焚庄出逃。朱仝和雷横率部协助抓捕晁盖时,“朱仝有心要放晁盖,故意赚雷横去打前门。”而雷横“亦有心要救晁盖,以此争先要来打后门。”朱仝如愿放走晁盖,并指点他:“你不可投别处去,只除梁山泊可以安身。”然后,他骗走雷横,假装“闪挫了左腿。”雷横发现受骗后心知肚明:“朱仝和晁盖最好,多敢是放了他去,我没来由做甚么恶人。我也有心亦要放他!”
他们出工不出力的行动结果是,宋江提心吊胆,晁盖安然脱逃,朱仝和雷横:“捉了几家邻舍去,解将郓城县里来。”
郓城四黑沆瀣一气,上下其手,完全掌握了郓城县司法大权。知县时文彬被彻底架空了?不!他在幕后稳坐钓鱼船,坐收渔利。宋江等人仅是他的敛财工具。换言之,时文彬正是郓城黑社会的黑后台和保护伞。
三、开脱宋江
宋江怒杀阎婆惜后,小贩唐牛儿为泄私愤怒打阎婆,宋江得以趁乱脱逃。唐牛儿被扭送公堂后,时文彬紧急升堂,问明案由,开口就为宋江开脱:“胡说!宋江是个君子诚实的人,如何肯造次杀人?这人命之事,必然在你身上!”
通过现场勘查和尸检,宋江杀人已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理应抓捕归案。时文彬却“有心要出脱他,只把唐牛儿来再三推问。”对无辜的唐牛儿刑讯逼供,企图屈打成招。唐牛儿却深知利害,挺住严刑拷打,拒不认罪。时文彬“明知他不知情,一心要救宋江,只把他来勘问。且叫取一面枷来钉了,禁在牢里。”
阎婆惜的情夫张文远也是精通法律的刀笔吏,他熟练运用法律武器向时文彬频频施压。时文彬先是“吃他三回五次来禀,遮掩不住,只得差人去宋江下处捉拿。”又拒绝张文远“勾追到官,责限比捕,跟寻宋江到官理问”的合理请求,企图将此事“朦胧做在唐牛儿身上,日后自慢慢地出他。”在张文远“立主文案,唆使阎婆惜上厅,只管来告”的步步紧逼下,时文彬“情知阻挡不住”,才派人“去宋家庄勾追宋太公并兄弟宋清。”
宋江却未雨绸缪,早与父亲立下因忤逆而被除籍的文书。时文彬“又是要出脱宋江的”,明知宋江躲藏在弟弟宋清家中,依然装模作样下令悬赏通缉宋江。阎婆在张文远挑唆下,披头散发大闹公堂,并声称如果再不缉捕宋江,她将越级上告。张文远与她一唱一和,提醒时文彬不能因小失大。“知县情知有理”,才又令朱仝、雷横带人逮捕宋江。
朱仝对时文彬的心思揣摩得非常透彻,所以在密室找到宋江后,直言不讳告诉他“相公(时文彬)也有觑(照顾)兄长之心,只是被张三和这婆子在厅上发言发语,道本县不做主时,定要在州里告状,因此上又差我两个来搜你庄上。”
从宋家庄无功而返后,朱仝回禀时文彬:“搜遍了二次,其实没这个人。”时文彬乐得顺水推舟,“一面申呈本府,一面动了一纸海捕文书(悬赏通缉令)。”
最后,无辜的唐牛儿被“问做成个‘故纵凶身在逃’,脊杖二十,刺配五百里外。”
宋江杀人案落下帷幕。宋江带着所有的秘密逃离郓城县,时文彬依旧在郓城县道貌岸然做着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优秀地方官。
时文彬屈枉法律开脱宋江的原因,原文只有耐人寻味的“知县却和宋江最好”几个字。
宋江是时文彬在郓城县最得力的助手和最能干的官员,所以时文彬不忍心让其身陷囹圄?不对!宋朝法律制度已趋完善,宋江犯下故意杀人罪,再有才干也不可能重回郓城县衙门上班。
宋江与朱仝和雷横等黑恶势力已经控制了郓城县衙,清廉的时文彬被完全架空,孤掌难鸣,只得独善其身?也不对!果真如此,时文彬更该趁机抓捕宋江归案以将邪恶势力连根拔除。
时文彬有某个致命的把柄被宋江牢牢攥在手里,一旦宋江生命受到威胁时公开这个秘密,时文彬必定身败名裂?还是不对!如果这样,为什么不干脆派人杀宋江灭口?
所以,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时文彬初到郓城时,颇有一番作为。但他明察秋毫、精于判案,无形中堵死了专理诉讼的押司宋江的财路。因此,遭到宋江的威逼利诱后被宋江彻底拉下水。他们沆瀣一气,时文彬在明面上做清官收黑钱,宋江等人放开手脚发展黑社会牟取暴利。正因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万一宋江归案,以前狼狈为奸的所有勾当就将暴露无遗。因此,时文彬不得不孤注一掷、赤膊上阵,在宋江一案中表现得如此偏袒和弱智!
当然,由于书中并未言之凿凿指出时文彬是宋江的黑后台和保护伞,故以上推论纯属一孔之见,既有故作惊人之语嫌疑,亦难免贻笑方家。
然而,正因时文彬在郓城县的表现过于高大上,将自己伪装成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所以才更具欺骗性。否则,无法解释在他眼皮底下,郓城县以宋江为首的黑恶势力何以如此猖獗,最终制造出明目张胆劫取生辰纲的惊天大案。
事实证明,无论什么时代,黑恶势力滋生之处,必然有权力的保护伞。类似时文彬这样的官场两面人,历史上比比皆是,现实中大有人在,未来依然还会出现。因此,扫黑除恶,任重道远!
【作者简介】许云辉,男,1984年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为云南省保山一中教育集团高级讲师。曾出版专著两部,在省级以上文学刊物发表文章五十余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