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是今天的人们谈论起古代战争时,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披坚执锐的士兵们骑着高头大马驰骋疆场的壮观场面,也早已被许多战争题材的影视剧着力表现过。尽管马匹的驯化和使用曾经对世界军事史发生过极为深远的影响,中国古代甚至把马匹数量的多寡作为衡量一个王朝军事力量强弱的重要依据。
不过,纵观历史,马匹并不是骑兵唯一的坐骑;聪明的人类早已把“因地制宜”的真理运用到了实践中。在某些气候与地形较为特殊的地域。有一种哺乳动物也被人类驯化出来,作为马匹的替代品,那就是骆驼。存活于世的骆驼分为双峰驼和单峰驼,双峰驼生活于中亚和东亚,而单峰驼则分布于北非、西亚、印度等地的热带沙漠区。
根据考古学家的推论,至少在距今3000多年前,阿拉伯半岛上沙漠边缘的居民就已经将生活在当地的单峰驼驯化为役畜,以供驮运和骑乘。中东及北非的许多游牧部族的牧民均以饲养骆驼为生,干旱缺水的生活环境迫使他们饮用骆驼奶甚至骆驼血以补充水分。
附有水浮以便储水的胃,贮藏着丰富脂肪的驼峰,这些特殊的生理构造使骆驼拥有极能忍饥耐渴的特性。它们可以在没有水的条件下生存3周,即使没有食物亦可维持生存一个月之久。因此在沙漠隔壁的环境下,骆驼比马匹更具有优势。加之骆驼的身材较马匹高大,身上还会分泌出令马匹焦躁不安的气体。所以虽然奔跑速度不如马快,骆驼依然凭借己身独有的优势成为沙漠地带游牧部族骑兵的坐骑之一。
公元前七世纪,昙花一现的西亚军事强权亚述在征服阿拉伯半岛的进程中就曾经和当地游牧部落的骆驼兵进行过交战。公元前546年,波斯帝国阿奇梅尼德王朝的缔造者居鲁士二世皇帝攻打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大国吕底亚。在吕底亚首都萨迪斯城下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野战中,居鲁士二世部署骆驼骑兵为先锋,吕底亚骑兵的战马在看到波斯的骆驼或闻到其气味时便不受指挥,不论骑兵如何驱使,亦不肯向前冲锋。最终波斯骆驼兵大败吕底亚骑兵,加速了吕底亚王国的灭亡。
到公元前3世纪左右,北非、中东、南亚的诸多国家,小邦如努米迪亚,大国如波斯帕提亚王朝,都在本国的骑兵战斗序列里编入了骆驼骑兵,以应付在沙漠地带行军作战的需要。就连以步兵军团而闻名的罗马帝国,在征服北非之后也组建过负责巡逻沙漠边缘的骆驼兵。此后千余年,东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埃及阿尤布王朝、马穆鲁克王朝……北非和中东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个自古典时代就已诞生的古老兵种却一直活跃在北非和中东的战场上。到了近代,涉足这些地区的西方列强殖民者也用骆驼载运物资,以服务于他们的侵略事业。
和普通骑兵一样,骆驼骑兵也以长矛和弓箭为主战兵器。当热兵器时代来临之后,甚至出现了使用火枪的骆驼兵。即使到了20世纪初的一战时期,著名的英国陆军军官劳伦斯协助组建的阿拉伯半岛部落武装依然有小部分骆驼骑兵,他们在沙漠地带偷袭小股土耳其军队的作战中表现不俗。
在双峰驼的栖息地,中亚和东亚,却鲜见作战中出现骆驼骑兵的记载。相比较体长2-3米,生活在热带沙漠区的单峰驼亲戚,四肢粗壮、体毛茂盛的双峰驼拥有更大更重的体型(头体长3.2~3.5米;肩高1.6~1.8米;体重450~680公斤。)这一体征赋予了它们比单峰驼更强的负重能力,同时也使它们的奔跑速度比起单峰驼更为逊色。
最先将它们驯化出来的也是草原民族,由于速度上的短板,所以定居文明或游牧民族军队一般情况下只把骆驼编入后勤队伍中。北宋太宗赵光义试图收复幽州的军事行动中就有专门负责运输粮米甚至鲜鱼的骆驼队,打下大半个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精锐“却薛军”里,则有一支特殊部队,士兵骑着背驮两面大鼓的双峰驼,可能充当着传递信号的通信兵或者军中仪仗队的作用。
当然,以蒙古人为代表的游牧民族在某些特定情形下也开创过把骆驼直接用于战场对敌的战例。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17世纪末期的准噶尔珲台吉国“博硕克图汗”噶尔丹,在乌兰布通之战中使用的“驼城”。史载“噶尔丹军将万余骆驼缚蹄卧地,背负木箱,蒙以湿毡,环列为营”作为临时性的防御工事,以供士兵“依托箱垛,发射弓矢。”虽然此举一度挡住了清军的冲锋,但随后清军改变战术“以火器为前列,遥攻中坚,摧毁驼城。”最终噶尔丹大败亏输,大量辎重被清军缴获。后来清军在乾隆年间攻灭准噶尔和回部的战争中,以骆驼驮载轻型野战炮具,无往不利。
进入二十世纪之后,由于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坦克等装甲车辆成为陆地战场上的新主角,在这个大背景下,骆驼和战马最终退出了战争的舞台。不过在世界上某些气候恶劣、交通设施不能为现代车辆载具提供支持的落后边远地区,骆驼依然是不可替代的士兵之友。继续兢兢业业地发挥着它们的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