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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和王远这两个小伙子,自从走出大学校门后,就格外有缘分。
首先,他们同岁,王远比李威年长三个月;其次,他们同一天接到单位录用通知,成为职场新人;再次,他们的女朋友都是后来经人介绍认识,而且两个姑娘都是老师;最后,他们同一年先后结婚,又在同一年先后有了小宝贝。
当然,他们毕竟不是所谓平行世界的投影,还是有一些区别的。首先,李威家庭条件优越,生长发育成功,个子就比王远高了小半头;其次,李威进单位没费什么事,只是坐在家里等通知,因为他的父母都是领导。而出身一般家庭的王远,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经过笔试复试面试,才得以和李威邂逅;最后,李威很轻松地就被提拔,而王远则是通过三年的加班加点和拼命表现,才气喘吁吁地追赶上李威的步伐。
有这么多相同之处,李威和王远彼此亲近,成了无话不谈经常聚会的好朋友;有这许多的不同之处,李威和王远此后的婚姻之路大相径庭。
第一幕
婚后不久,李威和王远两个小家庭就在餐厅聚会。
聚会过程中,王远和李威推杯换盏、妙语频出,逗得白雪和肖芳这两位新娘子笑得合不拢嘴、直不起腰。
但在聚会临近结束时,李威突然对王远说:“这顿饭是我提议的,应当由我来买单,你们两口子是客人,就不要争了。”
王远当然不同意。他认为这顿饭是两个小家庭的第一次见面,而且大家是朋友同事,AA制更合适一些。可还没等他表示异议,就迎头碰上李威后面的那句话。
“我提科长了,你还是一般工作人员,我比你每个月多拿500块岗位津贴呢,理应我买单!”
场面顿时变得非常尴尬。王远觉得浑身的热血在往头顶上聚集,脸也被憋得通红,幸亏妻子肖芳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腿,才让他勉强坐在椅子上没有失态。白雪看看丈夫李威一脸严肃的神情,轻轻朝肖芳吐吐舌头,默不作声。
五秒钟后,肖芳打破了沉默。她迎着李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朋友聚会,不是工作餐。如果不能AA制的话也该我们请。因为王远比你大三个月,买单就是哥嫂的责任!”
“也行啊!”白雪看到有人救场,忙不迭地表示赞同,但一看到李威在瞪自己,又吓得不敢说话了。
最后还是李威勉强做出了让步,这顿饭以AA制告终。王远没想到自己一向温婉的妻子会勇敢地站出来反抗。但肖芳说:“你的朋友我当然要尊重,但对恃强凌弱的言辞我绝不能低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第二幕
婚后的王远决心做一个模范丈夫。无论工作再忙再累,他总是在工作时间内拼尽全力,以便能够按时下班回家,为主动做饭的妻子打下手,陪妻子讲笑话聊天。
有一天晚上临近七点,王远拖着一天工作疲惫不堪的身躯匆匆走向单位的大门。他看到李威的办公室里也亮着灯,就决定进去打个招呼,看好朋友是否需要帮忙。
李威正专注地坐在电脑前,嘴里叼着烟卷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到王远进屋,他的脸上反倒有些不太自然。“你今天加班啊?不着急回家表现,还有时间到我这儿聊天?”
“哦,我是过来看你忙完没?需要帮忙不?”王远笑着回答,不经意憋了一眼电脑屏幕。原来,李威在玩网络游戏!“你,你不饿吗?还不赶紧回家吃晚饭?”
李威轻松地在科长的椅子上舒展双臂,一边长出一口气,一边轻描淡写地回应。“等我通过了这一关再回去,正好赶上开饭。我妈说做饭是女人的天职,我也懒得管。再说我丈母娘从外地来了,我现在回家还得陪她聊天,多累人呀!”
王远知道此时不能打扰李威的雅兴,只好笑而不语地离开。
第三幕
当王远的女儿四个月大的时候,李威的儿子也出世了。王远肖芳夫妻两人提着补品到医院看望刚刚生产的白雪。
一走进单人病房的门,王远就感到气氛有些异样,完全没有喜得贵子的快乐,倒是弥漫着部门开会卡壳时才有的凝重!病房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年长的妇人,虽然她的坐姿优雅,但却在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冷峻和威严。
“我说的这些是作为婆婆纯粹为你好!你爸妈的卫生观念太落后,那些坐月子的办法都不科学,一定得改!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躺在病床上的白雪伸出虚弱无力的手,要去抽纸巾擦拭脸颊上的泪水。坐在病床一侧的李威赶紧帮忙抽纸,看到门口的王远,连忙把纸巾丢在妻子面前,迎了过来。
王远肖芳正要和李威他们打招呼,不料身后却走进来一位护士。原来有一针抗生素的使用需要家属去楼下办公室签字确认。
“威儿你看看你看看!这医院的办事效率实在太低!一点点小事也得人跑上跑下几趟才行!我跟你爸早说不住这儿,你们俩偏不听!”李威的母亲又是一阵声音很大的抱怨。
护士被抢白得满脸通红,还好又是肖芳抢先接过了护士手里的单据。她对李威母亲说:“阿姨,这样吧,我去跑一趟,您和李威就别费事了。”
李威的母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语气倒是缓和了一些。“这样也好,那你就辛苦一趟,把这件事落实好!”
回家的路上,肖芳问王远,“你说,白雪,真的幸福吗?”
第四幕
周日的儿童医院照旧人山人海。各色人等的嘈杂,加上生病儿童的哭闹声、门诊的叫号广播声,让每一个人都皱紧眉头,目光阴沉。
王远没有和李威相约去郊外钓鱼会友,而是陪着肖芳,抱着两岁的女儿到医院打预防针。他们意外地在人群中看到了白雪。一身宽大的冬装遮盖了白雪窈窕的身姿,浓厚的妆容却遮不住她憔悴的眼神。她的身边,是另一位衣着朴素的年长妇人抱着李威一岁半的儿子,她想必就是他们家高薪聘请的保姆。
王远肖芳走过去热络地拉着白雪的手寒暄,还忙不迭地和那位保姆打招呼。白雪看到王远,眼神中透出一丝兼具恼怒和不适的意味,让王远感到有些异样。
白雪稍微迟疑了一下,轻声问肖芳,“孩子一大早就发烧,我和我妈出来得急,忘记带钱了,幸亏遇到你们了,能帮我们垫付一下吗?”
“咳!你干嘛那么客气呀!”肖芳微笑着挽起白雪的手,向取药窗口走去。趁着这个空隙,险些被误认为保姆的白雪母亲,看看王远,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可能是久久埋在心里的疑问。
“你跟李威不是一个单位吗?他一大早就去加班了,你怎么没去呀?你们,嗯,天天都这么忙吗?”
王远心头一震!他看着阿姨,飞快地字斟句酌。“哦,我们俩是一个单位,但并不是一个部门。他们部门,嗯,比我们的确业务多一些。”
“哦。”阿姨点点头,扭过脸看女儿的背影。
第五幕
王远女儿已经四岁多的某天晚上,家里突然迎来了不速之客——李威!
李威胡子拉碴,面色阴郁。在王远肖芳的再三追问下,李威支支吾吾地告诉他们,白雪足足一个星期没有回家音讯全无,临走时留下一张纸条,提出离婚!
李威哽咽着抱怨:“我们一家人对她那么好,我也是洁身自好从没有背叛过她,她怎么会如此绝情?!哥哥嫂子,你们感情这么好,难道有什么绝招吗?”
王远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还是肖芳打破了沉默。
“如果说真的有绝招的话,那就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