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市抚琴小学的李欣老师在上学时，她的班主任曾老师总有一句话挂在嘴边：“孩子嘛，总会长大的。”如今李欣老师也已经被学生叫“老班”十几年了，但每次见到曾老师时，她必叮嘱或者强调这句话。
李欣当年上学时从市中心小学转到城乡接合部的学校，心情非常糟糕。上学第一天，天空阴云密布，李欣小心翼翼踮起脚尖走路，但白球鞋还是脏了。
到了办公室，李欣无措地站在曾老师面前，她上下打量李欣一眼，说：“你这孩子，下雨天穿什么白球鞋。”语气虽然温和但明显带有责备，这话令李欣更加伤心，也摸不清曾老师对李欣的态度。
接下来的日子，李欣有意识地观察曾老师，发现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因为她不打骂学生，惩罚也很少。她把男生呼 “小伙儿”，女生唤“丫头”。如果做错题，她就伸手揪耳朵，喊他们“哈儿”（四川方言，傻的意思）。站在她身边等着批作业的学生，一旦看到“红叉”，总是立刻护住耳朵，可是平时慢吞吞的曾老师此时却眼疾手快，一下揪住：“这么简单的题都错，你这个小哈儿噢。”被揪的同学总是“哎哟哎哟”地叫，但李欣估计他们根本不疼，因为他们的耳朵一点都不红。
原来曾老师是个和蔼可亲的人。更加出乎李欣意料的是，曾老师喜欢后进生，谁的成绩越低她越关照谁，总和颜悦色摸着他们的头说话，还经常利用放学以后的时间给他们补课。要知道那可是20世纪90年代，连留级生制度都还存在。老师们对优生呵护有加，对差生则欠个好脸色。而李欣的班上几个“尾巴”，却常常在补完作业后得到曾老师的一颗糖。那时，李欣很羡慕那几个后进生。
羡慕归羡慕，但那时的李欣因为转学闹情绪，明明知道曾老师对李欣挺好的，但就是总想与她作对，这种情绪一直主导着李欣。渐渐地，李欣成了没人搭理的人。
有一次，全班同学争抢着回答曾老师提出的问题：“王二小面对敌人，装作什么样子？” “害怕”“听话”“难过”“胆小”……曾老师一连提问了好几个学生，还包括平时特厉害的语文尖子生，居然没一个人答对！而李欣却灵光一闪“顺从”，但是胆怯的李欣从未在课堂上举过手。神奇的事发生了，此时曾老师突然叫到了李欣的名字。
“顺从！王二小装作顺从的样子！”李欣站起来，脱口而出。
那一瞬间，全班同学都在看李欣。李欣的脸 “刷”的红了。似乎是刻意让这样的效果持续一会儿，曾老师扫视了全班一遍，带头鼓起掌来。在全班的掌声中，李欣心花怒放。
当时，李欣把曾老师叫李欣回答问题理解为巧合，并未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感激。然而现在的李欣却明白了，对着一个冷漠疏离的学生，曾老师要多用心才能在50多个学生中，一眼看到那双闪躲又带着期盼的眼睛，并用最大的善意给予李欣鼓励，貌似无心地呵护着那颗敏感脆弱的心。这样的时刻还有许多，有的李欣感觉到了，有的李欣甚至没有意识到，只看到她对李欣微笑。
在那段时光里，曾老师自始至终温和待李欣，没有嘲笑，没有强制，甚至没有太多说教。以后的日子里，尽管李欣表面依然冷冷的，但李欣骗不了自己，她已经在这一刻用耐心和爱心“收服”了李欣。
多年后，李欣也成了一名教师。李欣去探望曾老师时，曾老师说：“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对孩子好不好，孩子现在也许不懂，将来都会懂的。”因为孩子总会长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