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俄乌冲突搅动全球能源市场，产油大国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美国《华尔街日报》15日称，沙特正与中国政府积极谈判，讨论其对华部分石油贸易用人民币结算。文章称，此举可能削弱美元在全球石油市场的主导地位，并标志着全球最大的原油出口国再次向亚洲靠拢。
此外，这家报纸还捕捉到沙特另一加强对华关系的迹象。有消息人士称，沙特王储小萨勒曼已邀请中国领导人在4月访问沙特。
沙特与中国的上述进展意味着什么？这个中东大国正向外界释放何种信号？
沙特“转向”
《华尔街日报》15日率先披露，沙特与中国围绕石油交易人民币结算的谈判正在加速。
事实上，石油交易人民币结算并不是新话题。早在沙特王储小萨勒曼2016年首次访华前，两国就启动相关谈判。小萨勒曼曾要求时任能源大臣仔细研究这一提议。过去6年，双方的讨论断断续续。但美媒发现，今年以来谈判进程提速。
究其原因，美媒认为，沙特对美国信心渐失，因此进一步转向东方。
近段时间，美国与沙特之间气氛并不愉快。美国就也门内战的批评、试图重返伊核谈判的努力，都让沙特感到不满。两国之间的经济联系似乎也在减弱。1990年，美国每天从沙特进口200万桶原油。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的数据，这个数字在2021年12月已降至不足50万桶。美媒称，拜登政府上台以来，两国关系恶化。
与美沙渐行渐远形成对比，沙特和中国呈现良好的合作势头。作为全球最大原油出口国，沙特每天出口约620万桶原油，其中25%以上由全球最大原油进口国——中国购买。2021年，中国是沙特原油的最大买家，日交易量为176万桶。除能源板块外，两国还在推动“一带一路”倡议与“2030愿景”的深度对接，拓展基础设施、贸易投资等多领域合作。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沙特王储日前已邀请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4月初开始的斋月结束后访问利雅得。一名沙特官员称，两位领导人是亲密的朋友，都明白加强关系潜力巨大。
“形势正发生巨大变化。”美媒感慨。巴林《海湾日报》则指出，在美国匆忙撤出阿富汗等一系列事件后，许多地区伙伴都对华盛顿心存疑虑，正寻求新的安全和经济联系。乌克兰局势进一步凸显中东传统联盟正在发生的转向。沙特拒绝美国增产石油以帮助抑制油价的要求；阿联酋则无视美国游说，在安理会谴责俄罗斯的决议中投弃权票。这些举动是过去几十年无法想象的。
舆论热议
其实，沙特不是第一个考虑抛弃用美元购买石油的中东国家。伊拉克早在2003年就决定以欧元结算石油交易。受到美国制裁的俄罗斯、伊朗一直致力于“抛弃美元石油结算权”。白俄罗斯日前表示，将放弃以美元支付的能源供应，正与俄罗斯合作制定新的石油供应定价公式。
这也不是沙特第一次流露“摆脱美元”的心迹。王储小萨勒曼一直设法减少对美元的依赖。有评论称，沙特的“2030愿景”可能不是想减少石油在国家经济中的比重，而是想要毁掉石油美元。如今，沙特旧事重提，舆论议论纷纷。
有美国高级官员称，沙特这一想法“极不稳定且激进”，不太可能实现。过去在美沙关系紧张时，沙特也曾提出这一想法。但美沙有着长期安全关系，沙特仍是美国军事装备的最大买家，很难摆脱对美国的依赖。
有美媒认为，沙特可能仍有反复，因为其货币里亚尔与美元挂钩，将每日数百万桶石油交易从美元结算转换为人民币，可能会扰乱沙特经济，比如会给沙特在海外与美国国债挂钩的收入带来风险。如果仓促推进计划，或会造成不可预测的经济损失。
也有赞成这一转变的沙特官员认为，沙特可以利用部分人民币收入向参与国内大型项目的中国承包商支付款项，这将有助于减轻与货币资本管控有关的风险。同时，此举还可以激励中国在沙特进行更多投资。另一位熟悉相关谈判的官员说，人民币计价可增加沙特的对华影响力。
沙特分析人士说，沙特无法忽视中国用人民币支付进口石油款项的愿望，特别是在美国和欧盟冻结俄罗斯央行的外汇储备之后。
影响几何
如果沙特与中国的谈判取得进展，双方部分石油交易以人民币结算，这将意味着什么？综合舆论观点，几方面影响值得关注。
首先，对美国来说，美元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霸主地位可能受到削弱。
自上世纪70年代沙特与美国达成协议以来，沙特一直以美元进行石油贸易结算，美元由此确立了作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的地位。数十年来，美国一直依赖于美元特殊地位发行国债，以填补国内预算赤字。截至目前，全球约80%的石油销售仍以美元结算。
“石油市场乃至整个全球大宗商品市场都是美元储备货币地位的基石。如果沙特石油这块石头被抽走，美元储备货币地位这面墙就会开始坍塌。”美国经济学家盖尔拉·拉夫特（Gal Luft）表示。
其次，对中国来说，人民币的国际地位有望提升，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有望加快，对美元的依赖有望减小。
美媒称，沙特还在考虑将人民币计价的石油期货合约纳入沙特阿美石油公司（Aramco）的计价模式。沙特此举可能会在其他产油国中引起反响，可能会打消各国对于通过人民币（和其他货币）实现多元化结算的一些疑虑。
另有评论称，石油只是人民币国际化计划的最初一步。中国正推动人民币结算在对外贸易中占据更重要的地位。随着人民币结算石油的推进，中国对美元的依赖也将降低。
再者，对沙特来说，这或是再次“向东转”的信号，也是其推动收入基础多元化、摆脱美国“薅羊毛”的重要尝试，最终可能促使里亚尔与一篮子货币挂钩，类似科威特的货币第纳尔。
最后，对市场来说，一些经济学家称，在油价强劲时讨论用人民币交割石油，人们不认为此举是负面的。
不过，也有分析指出，这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外汇市场日交易量6.6万亿美元，其中80%以上以美元进行。沙特至今仍计划用美元进行大部分石油交易，上述举动能带来多大影响，取决于牵涉到多少石油销量以及油价水平。在美国实力衰落之前，沙特还不至于和美国彻底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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