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在江湖 江湖上却有哥的传说。”
不管是ins动态,还是偶遇生图,微博用密集的热搜次数在社交媒体世界里记录下周杰伦的生活点滴,即使它没能拥有周杰伦。
普罗大众如我们,又何尝不是和杰伦一样过着楚门人生?可口美食需要记录,旅行美照值得分享,偶尔传播个人洞见,我们每个人都在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为大众聚光灯下的主角。
本期全我们一起翻开普通用户、加星用户、品牌用户的戒断日记,探秘离开社交媒体的平行人生,听你做出随心的决定。
一、普通用户:众生皆苦,独我是草莓味
朋友圈的入口关了又开,访问权限从半年调到三天又变成全部可见,为什么我们在社交媒体中挣扎,但又按不下一键删除?
每每放弃社交媒体的想法浮现脑中,和世界切断联系通道的焦虑就涌上心头。
在数字化的21世纪,离开社交媒体不就等于重新过上山顶洞人的原始生活吗?加州加州纽波特乔治城大学计算机科学副教授Cal Newport有着完全相反的看法,“社交媒体不是基础科技,实际上,它是一种娱乐,具有上瘾性的娱乐,诱导你不断地花更多的时间。”
“我查看了自己一周在Instagram上花的时间,居然有五个小时!”CNBC健康科技板块记者Christina Farr在社交媒体的戒断日记中写道,“虽然五个小时听起来不是很多,但是已经令我大吃一惊了。我的预期是一两个小时,因为我觉得自己只是在无聊的时候刷一刷ins,比如排队买咖啡的时候,太出我所料了。每周五个小时,我可以用来做志愿服务,读一本书,甚至学习一门新语言,而不是用来刷ins。”
毫无目的地打开ins,无意识地输入Facebook实现跳转,社交媒体正在以其强大的上瘾性绑架我们的生活,“劫持我们的思想”,前谷歌项目经理Tristan Harris说道,“Facebook的信息流就像是无底碗一样,它引诱我们持续不断地刷新消息,因此我们实际花费的时间要远远超过我们计划的时间。”
认清社交媒体的娱乐本质之后,我们还需要了解社交媒体在我们和世界的沟通中扮演的桥梁角色没这么重要。朋友圈中五光十色的生活剪影成为我们窥探他人的窗口,在心理上拉近自己和他人的社交距离,但如果这些关系都是虚假的呢?每次过年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没有回复的新年快乐。
YouTube博主Freedom in Thought发表视频记录下了自己离开社交媒体后的感受,“社交媒体给了我们一种错觉,我们点赞别人的照片,似乎和别人还是好朋友。但是实际上,我们已经越走越远了。离开社交媒体等于放弃虚假的社会关系,这让我更加自由。”
就算虚假关系可以割舍,了解世界的窗子不能紧闭。然而,事实上社交媒体在用户获取新闻方面的重要性一降再降。路透研究院2018年数字新闻媒体报告显示,尽管过去七年,社交媒体看新闻一项一直呈现增长态势,但是2018年,不少国家和地区增长陷入停滞,甚至下滑。以美国为例,社交媒体上的每月新闻使用量经历了2017年的峰值51%,在2018年下滑至45%。社交媒体频频传出的丑闻消磨了人们对它的信任和期待,让新闻回归到新闻本身,想要和世界共振,搭桥的方式千千万,社交媒体并不是唯一。
综上所述,离开社交媒体并不等于在21世纪过着公元前的生活,它的确扮演着桥梁的角色,但是,桥的另一端是我们重视的吗?这是唯一的一座桥吗?为了搭好这座桥我们又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在想清楚这些问题的同时,我们也在心里做出了选择。
“我常常听到有人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不能放弃社交媒体,因为如果我没有一个成功的媒体品牌,人们不会知道我是谁,更没有办法找到我,机会就永远不会降临到我的头上。”Cal Newport说,“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在竞争激烈的21世纪,市场珍惜的是生产稀有且有价值的东西的能力,摒弃的是易于复制且价值较少的活动。换句话说,如果你可以写出优雅的算法,提出商业战略的洞见,分析海量的数据,那么你的价值就会被人看见,这和你拥有多少ins粉丝无关。
社交媒体影响力只是锦上添花,而非你的成功关键。正如上文所说,成功的关键在于你创造的独特价值,需要个人不断的深入思考和自我学习。但显然,社交媒体只能拖后腿。Nicolas Carr在the shallows一书中提到,“当我们上网冲浪的时候,我们就进入了一个环境,在那里,粗浅的阅读、表面、分心的思考,浅层学习是主流。”这和成功所需要的深层次思考背道而驰。
也就是说,社交媒体不仅不是成功的基石,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现在,我用这些因为离开社交媒体而多出来的时间去做志愿者,重新开始学习法语,我觉得这有助于我的成长,是一个很好的征兆。”Christina Farr写道。
不论真实情绪如何,屏幕上的心情总是开心快乐。18岁男孩Jeremiah Johnson说,“这是一场比拼谁看上去最快乐的竞争。”展示开心是自然而然,但是永远开心并不容易,维持社交媒体形象的压力让他觉得倍感疲倦。“在社交媒体上,人们开始做一些不那么诚实的事情,就像我会在Instagram平台上展示自己不诚实的一面,而大多数人也都在展示自己不诚实的一面。”退出社交媒体的16岁学生Amanuel表示。
英国的一项调查发现,Instagram对年轻人的心理健康最具破坏性。“如果你和大学校园里的心理健康医生聊一聊,他们会告诉你,随着校园内智能手机和社交媒体的普及,焦虑一类的疾病也随之而来。”Cal Newport说。2017年一项针对英国小学生的调查发现,63%的受访者表示,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社交媒体出现,他们可能会过得很开心。
“我不排除社交媒体让人们更加沮丧和焦虑的可能性,但是所有研究都还处于早期阶段。”Beth IsraelDeaconess医疗中心数字精神病学部主任John Torous说。不过,即使没有能彻底搞清楚因果关系这个棘手问题,但是Christina Farr表示,一旦停用ins,焦虑就会消失。不再和网络的完美形象做比较,不再纠结自己的不完美,“我觉得更加开心。”
删除社交软件,是曾经的我们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但到了今天,这已然是难以抗拒的趋势,这浪潮浩浩汤汤,对Facebook、twitter、Instagram、微信等的底线和未来构成了真实的威胁。在这种背景下,浙江大学大四学生陈伟决定关闭朋友圈,删除微博,“我现在看大家就觉得,众生皆苦,独我是草莓味。”
二、加星用户: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4月16日,美国国会议员AlexandriaOcasio-Cortez决定退出Facebook。在雅虎新闻播客Skullduggery的采访中,她说“我个人放弃了Facebook。”
此前,她曾多次利用社交媒体揭示国会内部的权力运作,推动全国对话。而且,这个平台对她的竞选至关重要,“我的竞选活动从Facebook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是我主要的数字组织工具。”Facebook数据显示,Ocasio-Cortez的公共页面包括了官方国会账号和两年前创建的政治张好,在过去两年里共在广告上支出37万美元。尽管受益匪浅,但在意识到社交媒体的负面作用之时,她还是决定抽身离开。
“实际上,我觉得社交媒体给每个人都创造了公共健康风险。不管是年纪稍长的人,还是年轻人,甚至是3岁以下的孩童,屏幕时间对每个人都有明显的影响。它将增加人们的疏离感,放大抑郁,焦虑的情绪,引人成瘾,在虚拟世界里逃避现实”
继Ocasio-Cortez之后,Business insider统计了17位明星“脱社媒者”,比如贾斯汀·比伯、Kendall Jenner等等。有的离开是为了躲避无尽又无理的负面言论,有的短暂告别是为了个人的身心健康,当然,也有人借由退出社交媒体、删除社媒内容为由宣传自己的电影、专辑。
2018年,演员Blake Lively删除所有Instagram的推文,只为了宣传自己的新电影《简单的恩惠》。和社交媒体的短暂告别是为了模仿其在电影中的角色,把戏内的角色经历放在真实世界中。女主角Emily在《简单的恩惠》中从人间蒸发,戏外的女演员Lively也试着离开人们的视线。
与这相似的还有2017年,泰勒·斯威夫特清空所有社交媒体账号的内容,单独发布一条关于蛇的视频。引发热议之时,顺势推出新专辑Reputation,吊足粉丝的胃口。
作势宣传的事件仅占少数,大多数明星的离开是因为不堪网络纷扰。2016年,贾斯汀·比伯因为粉丝对自己当时女友SofiaRichie的中伤言论离开Instagram,直到2017年才重拾账号。
他的前女友Selena Gomez也因为黑客的恶意入侵而选择离开。即使现在重新开始使用,她也习惯于每周都删除一次Instagram。“有时候,你没有办法避免读到一些负面评论,它们会一直在你的脑海里盘旋。这不像是‘你很难看’之类的批评,而更类似于直击你内心的那种。想象一下,你自己感觉到的所有不安全感,而有一个人会写出一长段话把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指出来,就算它只是说说,(你还是会很难过)。”
当然也有主动退出社交媒体寻求内心安定的存在。2017年年末,Kendall Jenner主动离开Instagram一周,她说“我想要给自己放个假。我总是一起床就看手机,睡觉前也捧着手机。我有点太过依赖手机了,我想要给自己一点独处的时间。”更早如Ed Sheeran,在2015年就从社交媒体和工作中逃离出来,给自己放假。他在Instagram上写道:“在过去的五年里,我游历了很多,但是我从来没有用我的眼睛去看过这个世界,一直都是通过屏幕的二度转化。所以,我决定抓住这个机会,用我自己的眼睛看看我错过的一切。 “
退出的理由千千万万,拒绝虚假也是其中一条。拥有五十万粉丝的ins博主Essena O’Neill在告别视频中说,“我有一个梦想中的生活,但我过得比谁都糟糕。”她详细说明了自己的离开原因。虽然创建账户的初衷是分享,但在成为大V的路上,“我让自己被数字定义了。”点赞、粉丝、观看量成为生活的唯一亮点,“被这些没有爱的数字所蛊惑”,欲壑难填,快乐的获得愈发艰难。
而分享本身也不再是一件自然、真实的事。“很多人不了解广告的运作机制,他们会告诉你要发什么样的照片,拍什么样的动作,我的照片都是被安排好的,都是精心编辑过的。社交媒体已经是一个行业了。”
政客、明星、网红都是Facebook、twitter、ins等一众社交媒体的得利者。她们发布动态,享受追随者的赞美,以成千上万的点赞量、评论数来向世界证明自己的重要性。但是“这真的是生活吗?这不是生活。”
“12-16岁我费尽心思想要成为一名成功的网红,16-18岁我活在社交媒体里。明天我就19岁了,我想要为了12岁的自己,离开社交媒体。”
三、品牌用户:在虚拟世界探寻真实之物
4月9日,英国美妆品牌Lush一条tweet引起轩然大波,“社交媒体让我们和消费者之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困难。我们已经厌倦了和算法作斗争,也不想接受花钱才能出现在消费者信息流中的代价。因此我们决定和部分社交媒体账号告别,直接和消费者交流。”
也就是说,Lush正式决定关停大部分社交媒体账号,转而引导消费者通过自家品牌网站、电子邮件或电话进行一对一沟通。关停的社交媒体账号包括Lush UK,Lush Kitchen,Lush Times,Lush Life,Soapbox 和 Gorilla,分别分布在Instagram,Facebook 和Twitter上,此前三大平台的粉丝数量分别为59.6万人,42.3万人和20.2万人。需要注意的是,Lush的北美账号Lush North America将会继续运营。
不过,数据显示社交媒体并没有隔断品牌方和用户。根据社交媒体在线视频分析平台Tubular Labs的数据,2018年Lush的Facebook和Instagram频道的视频观看量超过1000万次,与此同时,相关账户粉丝数的月均增长率维持在42%左右,社交媒体确实能吸引受众。但Lush发言人暗示道,人们对KOL营销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超社交平台了。而且,Facebook等社交媒体的数据算法让Lush觉得疲惫且无力。
“奇怪”、“糟糕”等等负面字眼成了大众对Lush急流勇退的普遍印象。Social Chain的美国总经理Oliver Yonchev对Lush此举感到困惑,lush的退出就像是对Facebook的抗议,“投入大量的时间和资源,但是受众增长却不尽人意,确实会大失所望,”但未免有点过激,“其他人如何谈论你的品牌比品牌谈论自己更加重要。”
女性创业平台 Women’s Inspire Network 的创始人Samantha Kelly 直言:“社交媒体是最好的客户服务工具之一,社交媒体上的几十万粉丝难道就不重要吗?”
The Social Element的创始人兼CEO Tamara Littleton分析了Lush营销策略转航的利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合乎情理。但是,大多数16-30岁的人不太可能使用lush提倡的传统联系方式。为什么要放弃社交媒体的优势和机会呢?”
面对漫天的非议和质疑,Lush解释道,一直以来,Lush 都是由多种多样的声音组成的,是时候让人们听一听所有的声音。我们不希望把交流局限在某一个单独的平台,我们要把互动权交回给我们的社群手中。交流这件事关乎热情,而不是点赞数量。我们知道这个决定不一定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但这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是探索性的进步。这不是结束,只是新的开始。
Lush此举标志着这家老牌美妆企业品牌营销策略的掉头,也是以其为代表的实体零售企业在移动时代探究自我与社媒关系的缩影。当沟通以数据量为基础,以算法为依据,信息交换就很难带着人情,更难形成真实、温暖的沟通感受。或许,回归直接沟通会是新的趋势。
四、过来人:告别不容易,这里有指南
正式说一声再见
诺森伯兰郡的艺术家Chloë一直在考虑减少社交媒体的使用次数,甚至是完全停止使用。“我在Facebook上写了一篇帖子,告诉别人我即将离开社交媒体,几天后,我关停了所有社交媒体账户。”
Chrissy也有类似的劝诫,“和身边的朋友、家人知会自己的决定。否则,他们可能会纳闷,为什么之前你都会他们互动,但是突然之间就销声匿迹了。”
活在当下
当人们批评社交媒体的时候,总是会提到屏幕时间、盲目对比、失联焦虑等等词汇,除此之外,活在真实世界的当下也是被广泛推崇的一点。生态学家Will在四年前的野营旅行中决定删除所有的社交媒体内容。“我意识到,每当我做了一些还不错的事情,或者是看到一些美丽的东西,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哇,真棒!而是,我该不该把它放到Facebook上。我讨厌这个自动反应。”
26岁的Gordon强烈同意这一点,“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你对自己有自我认知,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去做了某事,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看起来就像这张照片一样很好。我在为了享受这件事而做这件事,而不是向其他人证明什么。”
准备应对戒断症状
离开社交媒体并不容易,Will描述它为“有点像驱赶恶魔,恶魔不想走,所以你需要很大的意志力去做抗衡。” Gordon则将它与戒烟类比,“你很担心你的后续反应,但事实上,他不会改变任何事实。”
即使离开意味着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利大于弊。Chloë坦言 “我在退出Instagram后的两三个星期里,一直怀疑自己的决定,我看到几个朋友发了一起吃早餐的照片,突然因为自己的缺席而倍感难过。但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不看这些照片,我就不会知道,更不会难过。没有比这更正确的决定了。 “
为健康奋斗
Will建议想要放弃社媒的朋友时时牢记由此而来的正向影响,以积极的心理暗示来激励自己,“很多人和我说,他们不喜欢社交媒体,但是没有办法离开。这是具有上瘾性的,它破坏了我们的精神奖励回路,源源不断地生产多巴胺。但你要谨记,无聊对创造力和健康都非常重要。
按下删除键的时候,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但是半小时过去了,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社交媒体没这么重要,生离死别的感受极有可能是因为“获得在线虚拟认可”的多巴胺作祟。亲爱的朋友,抛开虚拟世界中的想象快乐,欢迎来到现实世界。它或许糟糕透顶,但你会爱上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