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糊的真相
都是说互联网让信息变得越来越透明了,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在这个看似可以轻易获取任何信息的时代,信息正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大量正反对立真假莫辨的信息海量的充斥在互联网上,而且都有一大群坚定的支持着。
先说两件事,都和碰瓷有关系,一个是中国老太和外国小伙,一个是大学生扶老太。
具体的事件内容这里就不再详述,作为旁观者我们并无法知晓事情的真相,而且在传播的过程中事件早就已经脱离了原来的样子,我们所能看到得是大量捕风捉影被渲染后的一个热点故事而已。
但是从这两个事件当中,我们会发现,真相的正反两面,都有一群坚定的拥护者,而且也都各自拥有看似非常可信的证据来支撑他们的观点。这些人之所以那么坚定的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东西,一切都来源于这些“真相”的出处。
二、愚蠢的民众?
越来越多相同的案例频发,从某种程度上引起了舆论的反思,反思的角度各有不同,但是最终都集中到了一个点上,那就是民众的盲众。
乌合之众,从众心理,看热闹不嫌事大,添乱的围观者等等。
于是这又成了另一个热门话题,这个话题被引向了中国人的劣根性,变成了一个民族素质的问题,很多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去点评,似乎这些悲剧的发生的根源错误全部都来自于这些围观的民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围观的民众确实推动了很多事件的发展,并让这些事件最终走向了失控的方向,一起起惨剧也因此而起。比如很多跳楼的事件当中,乌合之众的围观增加了跳楼者的可能性。
笔者曾经路过过两起跳楼的事件,一个是失恋的女生,一个是讨薪的民工,他们迷茫的站在生死的边缘,我却能看到下面一张张灿若桃花的笑脸。有人说这人真傻叉,有人说她怎么还不跳,有人呐喊助威说“有本事你跳啊”。
这种冷漠让人发寒,我所路过之能做的,除了报警再无能为力。
然而这种事件和网络暴力的来源其实是两码事,看似相同的事件其实有着本质的不同。
三、不同的暴力
网络暴力和现实世界的冷暴力有一个本质的不同,一个是旁观者,一个是亲历者。
现实世界的冷暴力现场,每一个人都是参与亲历了事情的真相,虽然未必能知事情的完整真相,但是至少比起网络来说,多了一些了解。而网络暴力的世界里,所有的参与者都是完完全全的旁观者,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而来。
网络暴力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除了一些道德观确实有问题的小众人群,其他很大一部分人其实是以正义的捍卫者形象出现的,他们的语言暴力都是将事件中一方假定为施暴者而发出来的,他们本心确实认为自己是在维护正义的。
四、自杀与抢劫
这里需要弄清楚两个问题:
线下的冷漠人群为什么到了线上忽然就正义了?
为什么他们那么确信自己所知的东西是真相?
首先回到笔者自己亲历的那两起自杀事件,其实自杀现场的冷漠者并不是全部,他们其实只占了很小一部分而已,之所以他们的形为能够成为群体的特征,是因为他们比一般人要活跃的多,比较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罢了。
这里我又得说那句我最喜欢说的话了,1%的个人行为,并不能成为其余99%的人的代表。
在真正的自杀现场,我们更多的还是会看到很多人是非常忧心的,他们紧张的看着生死边缘的人在为他们担忧者。然而很多人之所以没有出手相助,或者去报警,一部分人是因为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层面,更多还是因为正义的成本太高。
这与冷漠本身无关。
这里就得说到另一件事了,除了两起自杀,我还亲眼见证过一起当街的持刀抢劫,两男一女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方对另一名女子实施抢劫,一个用刀恐吓被劫女子,一个用皮带抽打女子的身体,另一个人伸手去抢女子的随身包裹。
与往常一样我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位置上,拔打了报警电话等待警察的到来,一边观察的事情的发展,不到几分钟警察就赶到了现场,并给我回了电话算是回访。在等待警察到来的这几分钟里,我看到了冷漠围观的人,但是也看到了愿意出手相助的人。
一开始人群是冷漠的,但是很快便出现了英雄,他们和警察一起制伏了歹徒。
五、正义的成本
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在互联网上大家忽然就变得那么正义了?
现实世界与网络世界最大的不同在于,一切行为看起来似乎都不用付出代价,无论是伤害别人的代价还是帮助别人的代价。
有关“砖家”把网络上的语言暴力归结为作恶的成本变低了,或者说是在随大流的过程中当事者并未意识到自己所行为恶,这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依然只是一小部分,也许不止1%,但是还未到100%。
网络暴力其实不该汇成一炉来谈,其实也是有细分的,在评论一个人的相貌美丑方面,以及个人的乖张方面等等,也许这种无意识“羞辱”占比很大。对于点评者来说话只是点个赞或者敲两个字而已,但是每一句无意识“羞辱”都将是汇聚并成为压垮骆驼的稻草。
比如当我们调侃“凉橙必有重泻”的时候,对于一个曾经受过羞辱只能寻求网文的爽快感来避世的少年,群体的狂欢再一次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比以前更加猛烈的羞辱。这样一次集体狂欢又将把这个少年逼向何处?
以上这些只是网络暴力作为恶的一方面,网络暴力还有另一面,那就是善,是廉价的正义。
在另外一个场景里面,比如扶老太,给老人让坐等等,网络暴力的出发点却是满满的浓浓的正义感,所以的一切语言都在指向正义的对立面,但是可笑的一个现象是,事件的双方都被摆在了正义的对立面,接受全民的审判。
现实世界里维护正义的成本非常人所能承受,比如劫案里可能会受伤,可能会将自己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里,于是很多人选择了沉默。网络世界给了所有人一个救赎的机会,维护正义只需轻敲键盘不用自己付出代价,于是正义感在这世界爆棚,但是却又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施暴者。
六、确信的真相
到此第二个问题也就呼之欲出了,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确信自己所知就是真相?
我们评判一个事情的出发点,其实是建立在所接受到的信息的确信上的,即我们从心底里相信我们所听到看到的是真相,在这个基础之上才会去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做评判。当然我们不排除一群吃饱了撑的键盘侠仅仅是看了标题就开始大放厥词。
然而无论是用心看到内容还是仅仅只看到标题,都有一个隐藏属性,那就是我们真的相信我们看到的这条新闻是真的,相信这个新闻的生产者所说的一切,这是对媒体的信任。为什么那么多公司愿意去媒体上投广告,正是因为他们希望借助媒体的公信力去为自己代言。
对媒体的信任是我们确信真相的基础。
然而事实上很大一部分媒体辜负了读者的信任,很多媒体往往为了抢头条抢热点在事情真相还没搞清楚的时候就用自己的想像力把文章发了出来,甚至为了凑内容去挖掘当事人的生活隐私,毫无顾忌的把当事人的照片微博等信息详细的披露出来。
从大范围的环境来讲,中国有14亿之剧的人口,在这样海量的密集人群中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其实都不出奇,然而一些追求刻奇的媒体往往喜欢放大一个事件,最终在日复一日的个案报道中把这些个案变成一个群体的特征。
据统计结果显示,截止2015年,中国有近2亿多老人,在这2亿多老人当中,出现几个奇葩的特例并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一年也就那么几件,发生的概率不过2亿分之几。但是用这2亿分之几的个案来代表一个群体,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滑稽的事情。
同样的道理可以解释很多标签化的社会事件。当然乌合之众的盲从也是确实存在的一个客观事实,比如通过社交网络所获取的信息,在非媒体渠道获取的信息出现时,我们冷静的多思多想,放慢点手等待真相的出现是有必要的。
但是媒体如果也是盲从,那又该如何?很多社会事件出现的时候,往往媒体开始是一边倒的讨伐甲方,然后又一边倒的讨伐乙方,也许媒体也该反思一下。在博眼球抢热点和保持客观事实的公正性,以及标题党之间该做个取舍。
七、应反思者的反思
最后其实想说的还是那句,小概率事件不该成为群体的标签,1%的客观事实不应成为其他99%的群体特征。在隐隐刮起的反思大潮中,我们每一个人都该做一个反思,除了信息的接受者,还有信息的发布者。
对于个人而言,当信息来临的时候,可以稍微停一停,看看事情的真相。对于社会热点少一些狂欢和调侃,给予每一个人以应有的尊重。对于媒体而言在报道信息的时候,不该过分追求标题党和抢热点,更多的应该本着客观公正的原则来报道。
在所谓的民众冷漠的反思中,该有另一种反思,那就是如何帮助民众去行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民众并非是不愿意行善,而是因为行善的成本太高,与其一谓的批评民众的行为冷漠,企图用道德感来唤醒民众的良知,不如去教会民众如何降低行善的成本,教会普罗大众如何即能保护自己又能去为别人送去福音。
互联网时代没有旁观者,我们每一个都是当事人,我们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魔鬼。
八、媒体的困惑
虽然说部分媒体在事件的传播过程中起到了负面的作用,然而站在商业的角度来说媒体自身也有着自己的无奈。媒体做为一个企业首先是一个商业机构,存续运营的前提是自身能够拥有足够的变现能力。
在严酷的市场竞争当中,尤其是移动互联网新媒体时代,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传统互联网媒体的生存都变得越来越艰难,为了在市场的竞争中保持自己的竞争力,很多时候不得不选择一些迎合受众口味的向方,炒作热点和标题党就成了不得不取的选择。
我们无法苛责媒体去追逐热点,因为媒体本身作为一家企业,也需要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市场认知度和曝光量。在这个前提之下媒体往往会选择一些能够吸引受众G点的内容,这直接导致了媒体内容的滥觞。
如果平衡内容与曝光是媒体市场化后就一直面临的问题,这类问题往往出现在综合类媒体之间,因为这一类媒体的内容繁杂,缺少自己的核心内容价值。综合类媒体类似于门户网站一样,他们不像商业类科技类媒体,拥有一群自己的坚实拥护者。
综合类媒体如果不能推出自己的核心栏目,内容失衡的问题就可能永远都没办法解决,而在越来越刻奇的内容报道中,综合类媒体将逐渐流失自己的用户。大量细分类的新媒体正在强势崛起,他们用自己的专业化给读者带来真正有价值的内容,从而逐步分流了以刻奇为主流的综合类媒体的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