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会不会是虚拟人元年?真实人类和他们创造的虚拟人,正在形成崭新的社会关系。形形色色的虚拟人,将会成为第一批元宇宙的原住民,在虚拟新大陆上构建后人类社会。
编者按:本文作者系无锡市大数据管理局局长胡逸,文章首发于澎湃新闻,创业邦经作者授权转载,图源摄图网。
过去的2021年,被称为元宇宙元年。在这条新赛道上,VR、AR、MR、XR等虚拟现实技术蓬勃发展,让人们在游戏中更有沉浸感;5G传输、交互技术、人工智能等丰富了高质量、独特的数字内容;区块链、NFT等数字金融技术激发了数字藏品的流行。
除了上述这些,元宇宙还存在着一个潜力巨大的发展空间,那就是虚拟人。
一批虚拟人,正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联通5G+AI未来影像创作中心的虚拟人安未希音乐才能尤为出众,清华虚拟女学生华智冰入学清华计算机系,江苏卫视2022跨年演唱会上虚拟人“邓丽君”与周深跨时空对唱,湖南卫视综艺《你好,星期六》启用数字主持人“小漾”当常驻主持人,抖音上顶着卷发器做表情的阿喜Angie正式成为钟薛高(中式雪糕品牌)特邀品鉴官。
不止在中国,海外虚拟人Lil Miquela,被誉为史上第一个CGI(Computer-generated Imagery)时尚Icon。她在Instagram上拥有超高人气,坐拥三百多万粉丝,还曾与特朗普、蕾哈娜一同入选《时代》“年度网络最具影响力人士”榜单。Miquela曾经和一位真人模特Nick谈恋爱,在交往半年以后,他们分手了。Miquela发推特说,分手后的自己很脆弱。那段话说的跟真人失恋没有什么两样,“我对所有这些情绪化的东西都不熟悉,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我还没准备好,当我们分开时我会感到多么孤独”。
我不禁在想,2022年,会不会是虚拟人元年?真实人类和他们创造的虚拟人,正在形成崭新的社会关系。形形色色的虚拟人,将会成为第一批元宇宙的原住民,在虚拟新大陆上构建后人类社会。
根据头豹研究院的定义,虚拟人是指通过计算机图形学、图形渲染、动作捕捉、深度学习、语音合成等技术,打造出的具备数字化外形的虚拟人物。虚拟人的特征在于:
第一,它存在于非物理世界中,依托显示设备呈现形象,是存在于数字世界当中的虚拟形象。
第二,它具有特定的人设、性格及能力,能够让用户相信他们的存在。
第三,它能够与用户产生双向的互动。
在我看来,虚拟人可以分为两个大类:
一类是现实人的虚拟化,即真实的人在虚拟世界的数字分身;另一类则是虚拟人的现实化,即虚拟的人在现实世界的真实呈现。
基于现实人原型创作的虚拟人,又可以被称作真人驱动型虚拟人,是以真人为基本核心,在网络上形成一个自己的虚拟化身。
这一大类,又可以大致分成三个小类别。
第一个小类别,是真实的人在虚拟世界的1:1完美复制。你可以把它看作是“真假美猴王”的元宇宙版本。用户可以通过3D建模、动作捕捉、渲染等技术,制作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虚拟人。
今年的全国两会期间,央视频推出了“AI王冠”,有着自然的播报语气和丰富的表情,跟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财经评论员王冠,属于1:1的克隆复制,让人难辨真假。不仅如此,“AI王冠”还拥有“分身术”,可以在手机App、网页端、h5小程序等分别建立专属模型“程序”。在我看来,这不就是《西游记》中孙悟空拔下毫毛,施展的大分身普会神法吗?
第二个小类别,是真实的人在虚拟世界塑造的和自身相似的卡通形象,类似于Memojis形象。2021年3月,微软正式发布全新混合现实协作平台(Microsoft Mesh)。通过佩戴AR设备 Hololens2,我们可以设置一个虚拟形象,并与他人在一个共同空间协同工作,一起讨论或者完成设计。在宣传片中,我们可以看到:那些修理电动汽车发动机或学习人体解剖学的工程师们或医科学生们,无论身在何处,借助全息人像,可以出现在共享式虚拟空间,聚集在全息模型周围,自由操作发动机或解剖人体肌肉。
类似的应用,是Meta公司的Horizon World应用。在Meta的元宇宙中,人们需要创建一个虚拟化身(avatar)代表自己,而这些化身可以去虚拟世界的任何地方——拜访朋友,参加会议或者演唱会,与异国他乡的朋友一起用餐。用过的人都知道,那里面的虚拟人有个缺陷,都是没有脚的。这是因为精确跟踪腿部运动是非常困难的。仅从物理角度来看,现有的头显基本上无法实现这点。
第三个小类别,则是真实的人在虚拟世界里塑造的和自身完全没有关系的虚拟人,我们可以看作是重构的真实的我:一个完全不同的数字分身。
美国Epic Games公司旗下的虚幻引擎平台(Unreal Engine)发布了一款全新工具“元人类生成器”(MetaHuman Creator),能够帮助我们轻松创建和定制逼真的虚拟人,包括制作出能够惊艳玩家的游戏角色、在最新的虚拟制片场景中使用经得起近镜头考验的数字替身,或是沉浸式培训环境中添加无比可信的虚拟参与者。
也许将来会有这么一天,现实世界的真实人都可以在元宇宙中拥有一个或多个虚拟人,我们不断地将自我数据上传、更新与迭代,构造着虚拟世界当中的另一个“我”。同时,未来虚拟分身会成为新的消费主体,我们运用虚拟分身进行社交、购物、娱乐、旅游甚至生产。在不同的监管模式下,虚拟身份和现实身份之间的关系可能是“前台虚拟,后台实名”,也可能是匿名的。这些虚拟人以数据为食,在与真实世界的不断互动中模糊着两个世界的边界。
第二大类的虚拟人,则不属于任何现实世界的真实的人类,而是通过技术和运营,塑造出来的一个逼真的数字角色,类似游戏中所熟知的 NPC(非玩家角色,指的是电子游戏中不受真人玩家操纵的游戏角色)。
这类虚拟人的现实化,我们也可以称他们为人工智能驱动型虚拟人,其本质就是拥有定制化虚拟外表的人工智能,通过深度学习技术驱动其语音、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等不断进化。
像AYAYI、柳夜熙以及清华虚拟学生华智冰就分别是该类型虚拟人在娱乐、游戏和教学领域的现实应用。
在这一大类的虚拟人中,我们又可以分为两个小类,IP类和非IP类。IP类通常是走向虚拟偶像、虚拟代言人等,而非IP类则是服务型的,用来替代或者协助人类完成部分工作,主要应用方向是虚拟客服、虚拟助理、虚拟直播等。
2007年,日本克理普敦未来媒体公司推出了虚拟歌姬初音未来,一经推出后大受欢迎,这可以看作是IP类虚拟人作为虚拟偶像明星的鼻祖。
近日,一个IP名为“柳夜熙”的抖音账号发布了一条视频,主角柳夜熙以虚拟人物登场,和一众真人演绎了一个“捉妖”的故事。柳夜熙仅发布3条视频便涨粉近800万,被赞为元宇宙视频创作的“当家花旦”“天花板”。一夜走红的背后,其实足以证明目前的真人CG、引擎建模、渲染、动作捕捉等技术已能够完成高度仿真的虚拟人,那个建模贴图粗糙的年代已经逐渐离我们远去。
如果说柳夜熙是IP类虚拟人的代表,那么非IP类虚拟人的代表,应该是2021年万科总部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崔筱盼。她是万科首位数字化员工,主要工作是发票与款项回收事项的提醒,业务证照的上传与管理、提示员工社保公积金信息维护。很多万科员工,在她得奖之前,自己都不知道给他们发邮件的这位同事不是真人。万科集团董事会主席郁亮,在朋友圈介绍:崔筱盼在系统算法的加持下,“很快学会了人在流程和数据中发现问题的方法,以远高于人类千百倍的效率在各种应收/逾期提醒及工作异常侦测中大显身手。而在其经过深度神经网络技术渲染的虚拟人物形象辅助下,她催办的预付应收逾期单据核销率达到91.44%。”
当然,虚拟人的诞生和发展,并不如我们上面讨论的,有百益而无一害,它会对传统道德和伦理提出新的问题:当虚拟人发展到可以更改“人的本质”,即后人类的到来,人类和虚拟人都可能成为超人。但我们并不能因此成为科技进步的奴隶,否则可能会重新回到弱肉强食的等级社会。
这便是美国著名社会学家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在他的著作《我们的后人类未来:生物技术革命的后果》(Our Posthuman Future: Consequences of the Biotechnology Revolution)提出的警告:技术进步的最大危险在于它有可能修改乃至改变人类的本性,“人性终将被生物技术掏空,从而把我们引入后人类的历史时代”。
在元宇宙时代,当我们再次面对著名的电车难题时——是不是要扳动道岔让电车转向岔路,去撞死1个人而拯救路上的5个人?或者,是不是要把胖子推下桥,挡住电车而拯救那5个人?我们也许会多了一个更加艰难的选择,在这个问题里面,我们面对的可能不再是人类,而是一个虚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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