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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雷的感慨,跌落神坛

不知这“迅雷原来还在啊?”的感慨,往后还能看到几回?

迅雷原来还在啊?”

每当迅雷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不论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总会让有些网友发出如此感概。5月9日,因“未按规定期限公示2021年年度报告”,深圳市迅雷网络技术有限公司被列入经营异常,随后迅雷方面回应称“是由于年报系统截止日期调整引起,经与相关部门沟通,目前该名目经营风险已经移除。”上一次迅雷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则是因为“迅雷崩了”这样一个词条登上了微博的热搜。

这本是一家能唤起早期互联网用户很多回忆的公司,但近年来,人们逐渐淡忘其“下载业务领域第一”的身份,相比迅雷的业务和美股最新收盘后1.12美元的股价、不到1亿美元的市值,用户可能对“宫斗大戏”,以及“前CEO带着女下属跑路”的新闻更有记忆点,这对一家公司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清理门户

两年前的4月2日,注定是让迅雷和其前CEO陈磊惊心动魄的一天。

那天早上,一群白衣大汉突袭了迅雷全资子公司网心科技的办公室,那个时间,陈磊迅雷的CEO的头衔还没有这个“前”字。突袭的时机选在了陈磊不在公司的时候,白衣大汉们迅速掌控全局,物理接管了公司。紧接着当天下午,迅雷董事会便免去了陈磊CEO的职务。

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陈磊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反击。同一天晚上,陈磊的司机来到网心科技,邀请几位保安兄弟一起吃饭交流感情,从后来的结果来看,交流的应该比较到位。在晚上11点多的时候,司机顺利进入了网心科技的服务器机房,用的是保安的门禁卡。

进入机房的司机随即掏出了5块1T硬盘,这么大的阵仗,任谁也不会认为是来拷种子的,他的目标是公司的数据和源代码。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司机走出机房去抽烟,结果被公司的监控发现。最后,司机跑了,那5块硬盘被远程门禁锁在了机房内。据知情人士透露,这名司机是前迅雷高级副总裁董鳕的表弟。

2014年10月20日,陈磊加入迅雷任CTO,兼任网心科技CEO。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和他在老东家腾讯云共事许久的董鳕。之后陈磊从CTO变成了CEO,董鳕则从腾讯云的普通公关岗位,一路成为网心科技副总裁,再后来成为迅雷的高级副总裁,且权限比较大。

在陈磊和迅雷这场风波中,一个被反复提及的事情,就是他与女下属董鳕的关系。对于类似事情,从来都是无关人等极为关心,当事人极力否认,陈磊也不例外。

当时迅雷方面公开称,公司董事会成员,就陈磊和董鳕的关系问题当面询问过陈磊,陈磊用他基督徒的声誉保证,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同事之外的关系。但后来证实,二人在迅雷任职期间育有一子,而且陈磊所实施的一系列侵占公司资产的行为似乎与董鳕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迅雷新管理层对外放出的消息中有一个细节,陈磊曾指使董鳕安排网心公司与第三方签署服务协议,来自黑龙江鹤岗60多岁的两位农民,董鳕的亲戚,成为了网心科技区块链技术专家顾问,而两位“专家”收取顾问费的银行卡握在董鳕手里。

2020年10月8日,迅雷发布公告称,深圳市公安局已经对涉嫌职务侵占罪的公司前CEO陈磊等人进行立案侦查。并且在公告中,呼吁陈磊尽快回国配合调查。原来在这则公告发出的半年前,陈磊已经和董鳕远走海外。

迅雷的这则公告算是给当年4月份的“迅雷宫斗”画上了句号。被罢免之后,陈磊也曾通过媒体发声,否认对自己的指控,也表达自己很后悔从腾讯云来到迅雷

早年在腾讯云的同事们应该不会想到,离开腾讯云来到迅雷的董鳕会一路坐到高级副总裁的位子。而陈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尴尬的方式被清理出局,曾几何时,他可是迅雷“全村的希望”。

迅雷的局限

陈磊加入迅雷的时刻,正是迅雷面临危机的时候。

迅雷诞生于互联网的草莽时代,2002年,留学生邹胜龙于硅谷创建迅雷,2003年带着迅雷回国发展。那个年代,下载工具对于相当一大部分互联网用户来说是刚需,既然用的人多,那做的人自然也多,迅雷也是经历过一场场拼杀之后才脱颖而出。

网际快车击败了网络蚂蚁,迅雷又击败了网际快车,虽然腾讯也推出了同类型产品QQ旋风,但其性质更像是一次防御性出击,并未展现出要和迅雷大干一场的姿态。迅雷第一次上市的招股书中提到,2008 年,迅雷市场占有率为73%,最终迅雷在这个注定要没落的赛道中拿到了第一。

直到今天,许多PC的重度用户在回忆迅雷的众多版本时,依然对当年的迅雷7津津乐道,他们说,那是迅雷最好用的一代,迅雷7的诞生算是迅雷发展史上高光的一刻。但,迅雷7诞生于2010年,高光之处显现在PC端,而2010年,是移动互联网即将起飞的年代。

与下载业务的顺风顺水不同,迅雷这个公司在邹胜龙时期,包括视频、影音、游戏、金融、图片、浏览器、软件商店等等,死掉的产品多达几十款,站在今天回望过去,每一个都在最好的风口时推出,每一次又都错过。而最终错过移动互联网,让迅雷往后的日子无比难受,延续至今。

2014年6月,上市路坎坷的迅雷终于登录美国纳斯达克,圆了上市梦想,所有人都认为迅雷也许已经走出低谷,但上市之后,迅雷在业务层面并无实质突破,依然守着下载业务那一亩三分地,这很快让又所有人认清了现实。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用户对于下载需求越来越少,而超过50%的收入依然来自于付费会员,让迅雷商业模式依然单一的弊病暴露无遗。那是一个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年代,资本市场不会为这样一家公司买账,迅雷股价从上市的16美元,跌到只有3美元。

穷则思变,但没能搭上移动互联网这趟快车的迅雷可选择的变化不多,唯有继续在自己下载业务那一亩三分地动心思,想方设法要将会员收入这块蛋糕做大,于是知乎上多了一个热门问题:迅雷为什么越做越烂?里面充斥着对迅雷降低用户体验的控诉。

包括但不限于:弹窗广告、捆绑安装、非会员用户下载速度慢、强制更新、页面杂乱产品臃肿。另外,非会员用户在下载时有一次免费的试用机会,而有一段时间,那些被屏蔽的资源在用户试用时可以加速,不少用户在试用结束后满心欢喜地充值了会员,但再想体验那如丝般顺滑的下载过程时却发现,资源已经被屏蔽掉了,这一点尤其让人难以忍受。

迅雷在上市时做了一些断舍离,清理了大量盗版和动作资源,这么做本无可厚非,也体现了一个企业的作为和担当,但一个下载工具却无资源可下,这一点已经够得上一部分用户不再使用它的理由,足以体现出其下载业务的局限性。

陈磊就在资本市场看低和用户的一片骂声中执掌了迅雷

“还用户一个想要的迅雷。”这是陈磊喊出的口号,重新赢回用户信任被当做一个紧要的任务,并推出了一些举措。但陈磊也十分清楚迅雷已然掉队,他曾主张“应该有序地、慢慢地把迅雷下载业务收掉。”并把问题与董事会摊开了讲,被罢免CEO职位后,陈磊在复盘自己的迅雷生涯时总结说:“如果你真的要把问题放在董事会面前,就会发生在我今天经历的这些事。”

高光乍现,再回低谷

初入迅雷时,陈磊是迅雷CTO,但实际的重心是在组建一个新公司网心科技。而网心科技和迅雷也一直是分开办公,即使是出任了迅雷CEO以后,他也很少在迅雷集团出现,一副决心发展新业务的姿态。

早先邹胜龙曾亲自带队过一个名叫“水晶计划”的新业务,它把迅雷用户闲置的宽带资源、存储空间,卖给有需要的互联网公司,比如视频网站、音乐网站等需要带宽的公司,也就是拿用户的电脑组成了一个 CDN 网络,价格非常便宜,应该很有竞争力,一度推出了迅雷路由这个产品来做硬件支撑。但和邹胜龙的迅雷时代干黄了的那几十款产品一样,这项业务后来也慢慢被雪藏了,甚至都没有出现在迅雷自己家的介绍中。

接手网心科技之后,陈磊复活了这项业务,做出来了赚钱宝,主打用闲置流量和硬盘赚钱。2017 年,比特币的价格疯狂上涨,带起了关于虚拟货币的风潮,陈磊也从中得到了新思路,同年6月,陈磊被认命为迅雷集团 CEO,1个月之后,赚钱宝改名玩客云,发行了虚拟货币玩客币。

喊出All in区块链口号的迅雷,开始向“共享计算+区块链”的方向转型,同年10月,迅雷长期徘徊在3美元左右的股价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上涨,2个月内涨到最高27美元,涨幅高达900%。

当时炒作情绪高涨,迅雷将共享资源换取现金补贴换成了获得虚拟货币的模式,从前的用户变成了“矿工”,多的一天“挖”到几十上百个玩客币,少的也能有几个玩客币。玩客币在二级市场的价格也从1分钱暴涨到十几元,有的人一天就可以回本。

随着玩客币暴涨,玩客云机器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原价399元被炒到了3000多元,饶是如此也供不应求。当年迅雷靠卖玩客云,最高一天流水超过一亿,这是迅雷历史上少有的高光时刻。

陈磊更加坚定了收缩迅雷旧业务的决心,2017年11月28日,迅雷发布公告称,迅雷正式撤销迅雷大数据、迅雷金融、迅雷易贷、迅雷小游戏、迅雷爱交易等业务的品牌和商标授权,停止对迅雷商标的使用。

这个举措直接引起了管理层内部新旧业务两派的冲突,迅雷发生内讧。闹得最大的是迅雷大数据,实控人原迅雷高级副总裁於菲,公开指责玩客币是骗局、是非法集资,甚至开始举报网心科技。

经过数轮拉锯战,双方终于在股东调节下了结此事。但迅雷被监管点名,区块链业务也受到了冲击,玩客云崩了,一起崩了的还有迅雷的股价,从27美元一路下跌,再次回到3美元的位置。内讧结束,没有赢家,但这为后来陈磊被清洗埋下了伏笔。

陈磊被清理出局,但印记还在,如今迅雷官网的slogan,是“全球共享计算与区块链创领者”,网心云、迅雷链等产品也处在其官网的重要位置上。今年2月,迅雷也随着大流一头扎进数字藏品领域,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了炒作,恐怕再也难现2017年时的高光时刻。

不知这“迅雷原来还在啊?”的感慨,往后还能看到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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