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央情报局在弗吉尼亚州的总部举行秘密行动会议,与会的大部分人并不是中情局特工,而是中情局委任的承包商雇员。美国《洛杉矶时报》披露出来的这一细节折射出特工职业在现代社会面临的尴尬。间谍卫星、导航系统等高科技手段的出现,让人力情报手段黯然失色。靠单个特工改变历史的故事如今不可能重演,曾让很多人向往的美国中情局、英国军情五处现在都招不够人,现实中的特工与众多电影中无所不能的特工形
成了强烈反差。特工———这个古老的职业会走向何方呢?
现代特工变“懒惰”
自“9·11”事件发生以来,美国中情局成了受舆论批评最多的美政府部门。美国《新闻周刊》在最近一期的一篇长文中,讲述了中情局在追捕本?拉登的行动中遭遇的失败。文章写道,美国拥有最先进的间谍卫星和导航系统,拥有最精良的军队和雄厚的资金。但是,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全世界最强大的超级大国,却连一个处境犹如困兽的人都找不到?这主要归结于美国情报部门的无能。
《华盛顿邮报》评论说,冷战结束以后,中情局即开始走下坡路,也更加官僚化,特工不愿再冒险,好逸恶劳。中情局外派特工们都不愿意在伊拉克或阿富汗待超过6个月的时间。一名中情局官员说,许多特工都以家庭理由推脱任务,比如说老婆要工作,孩子要上学。中情局驻巴格达情报站是其历史上最大的驻外情报站,据美联社报道,中情局巴格达情报站的特工们多数躲藏在巴格达国际机场秘密掩体内,还有人待在巴格达市中心的“绿区”内,只有极少数的特工在巴士拉、摩苏尔和其他地方。据美《商业周刊》报道,过去,情报部门招聘人才总是秘密进行:装在普通信封里的聘书送到被选中的人家中,随后收信人不声不响而满心欢喜地成为美国情报机构的一员。而现在,招募一个合适的人变得非常困难。特工这个职业对美国人的吸引力已经大大下降。一名前情报官员说:“在中央情报局中,拥有10年以上经验的特工已寥寥无几,供职7年经验以下的特工大概占了总人数的四成左右。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这些特工都已经接近退休年龄。在剩下来的这些人中,要想挑出一个经验丰富、能担任反恐大任的负责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英国情报部门同样面临着人手不足的窘境。为了招募特工,英国情报部门费尽心思。不久前,英国情报机构下属的政府通讯总部在以国际间谍为题材的网络游戏中,嵌入了许多招聘广告,希望招到对特工职业感兴趣的人。英国军情五处甚至还在伦敦的公交车身上做广告招聘情报人员。
老经验如今行不通
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一位专门研究情报学的专家详细分析了特工职业在现代社会面临的种种挑战。
首先是排除海量情报的干扰。冷战结束进入信息时代以后,情报界发生巨变。冷战时期信息很少,世界上多数地方都是“禁区”,情报部门想要了解情况只能依赖特工获取的“秘密情报”。而在信息时代,只有少数地方完全与外界隔离,侦察卫星、截听通讯、互联网,各种信息及资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信息量茫如大海,让信息在短时间内实现全球交流的技术也日新月异,而过多的信息即意味着干扰。对决策者而言,他们不愿意看到大量情报蜂拥而至,或是收到大量互不关联的零碎信息,而是希望收到解决疑难的答案及必要的对策参考。
其次是时间的考验。特工从招募、培训到派遣需要一定时间和长期的准备。一名合格的特工从加入情报机关到发挥作用,中间的过程是漫长的。这需要各方面的历练,包括情报文件的撰写与传递、武器的使用、先进特工工具的掌握,还要积累充分的社会经验、爬升到一定的地位、接触到重要的情报来源。美中情局前副局长理查德?比斯尔曾说,“把一名特工派遣到俄国的恰当地方,假定这名特工训练有素,讲一口流利的俄语,熟悉周围的情况,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门路去获取很多有价值的情报。除非他是一个社会地位比较高的俄国人。一般的俄国人并不知道国家会议上讲了什么,也不知道一种弹头或一种洲际弹道导弹的设计,甚至不知道顺公路走下去100米是否有一个空军基地”。
第三是特工活动的目标有所改变。特工们以往的工作重点放在目标国情报机构及政府其他重要部门的渗透上面。冷战期间,美国特工的目标首先是散布在世界各地的苏联官员,其次是所在国的官员和政客。他们真正的工作要到晚上6点钟普通外交官们开鸡尾酒会时才开始。诸如此类的外交圈聚会既可以物色新人搜集情报,又是散布假情报的理想场所,但现在的情况已完全不同。美国现任国防部长盖茨在担任中情局局长时曾表示,“冷战时期,如果你想招募东德或者波兰的特工,可以在外交圈的鸡尾酒会或是网球场上接触到他们。然而现在,在这样的场合你找不到一个你感兴趣的人。你不可能在鸡尾酒会上招募到一个核导弹专家。恐怖分子或是贩毒头子也不会出现在外交聚会的邀请名单中”。
第四,各国保密技术与防范意识的增强也给特工们带来了新的难题。特工以外交身份为掩护在国外进行活动已成了公开的秘密,这层外交“掩护”就像是一捅就破的窗户纸。美、俄等国情报机构派往国外使领馆中的特工人员通常约占外交人员总数的一半。在一些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国家,这种比例更高。这些所谓的外交人员的一举一动均处于驻在国的严密监视下,人们可以从不时见诸报端的大国互相驱逐外交官的报道中想象这一对抗的激烈程度。
此外,特工们在官方身份掩护下除了从事秘密工作外,还要做一些符合其掩护身份的工作,因此他们时常感到无法集中精力。他们伪装得越像,这种分心的事就越多。美国中情局的特工曾表示,他们在把线人发展成秘密情报来源的过程中感到压力很大。因为他们必须伪造身份,不能以中情局官员的面目出现,还要设置各种圈套,千方百计地将公开谈话转变为建立秘密关系的机遇。但他们的掩护身份与中情局上级授予他们的真实身份却很容易辨认,在许多场合这已不是秘密。据美媒体报道,人们可以从美国人招待午餐的质量上区别出真正的美国外交人员和伪装的中情局官员。因为中情局的财政状况要远远好于国务院,如果午餐极为丰盛,那么用不着注意主人名片上的头衔,他一定是中情局的人。
特工曾改写历史几天前,两名曾为苏联服务的特工受到俄罗斯政府高调嘉奖,他们的传奇经历将人们重新带进了特工大展手脚的冷战岁月。其中,已经于去年去世的苏联特工科瓦利被俄罗斯总统普京追授为俄罗斯英雄,这是俄罗斯最高荣誉称号,科瓦利曾成功地帮助苏联获得美国核弹绝密技术情报,从而使苏联很快爆炸了自己的原子弹。另一名双面间谍85岁的乔治?布莱克曾为英国军情六处工作,向莫斯科透露了数百名在俄活动的西方间谍。
美国前总统里根曾表示,“特工是秘密世界的勇士”。与航天侦察、信号侦察等情报手段相比,特工们获取的情报往往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前苏联情报机关20世纪30年代对英国的渗透、40年代对美国的渗透、50年代对西德的渗透都堪称情报史上的经典。
与美国中央情报局和苏联克格勃等机关齐名的法国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设有专门的特工部门———“秘密行动分局”,即大名鼎鼎的“第七处”。“第七处”的特工从撬保险柜到截取外交邮件,从跟踪技术到投放特效毒药,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该处发明的窥探器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取到锁内簧片和卡槽刻下的痕迹以制造钥匙,使用这种工具的特工被形象地称为“管子工”。日本二战后经济起飞的过程中,经济情报人员也功不可没。
未来仍不可或缺
据统计,美国现在的情报绝大部分来自于技术搜集和公开情报手段,但这并不意味着传统的人力情报手段就没有用武之地。特工们可以填补由于技术搜集系统的局限性而导致的不足。例如,侦察卫星可以核实敌方的军事实力和兵力调动情况,但对敌方的意图却无能为力。此外,卫星或是侦察飞机不能窃听许多机密会议的谈话内容,无法拍摄锁在保密柜中的机密文件,也不能了解处于研制阶段新式武器的蓝图,而这都是特工们一展拳脚的天地。
专家告诉记者,几千年来,特工们进行情报搜集活动的本质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不过其中的技术含量在不断提高。各国情报机构在研制特工专用器材和技术方面进行了大量投入,现代特工们的装备及其技术手段的复杂性与创新程度,已远非特工鼻祖们可以想象。例如,安装在特工鞋子里的发射装置,可以通过卫星接收其信号以判定其具体方位,而特工手中的电子扫描仪可以直接将文件的内容记录下来,再通过先进的装置直接传回总部,从而缩短了以往偷拍和传递的过程,使危险程度得以降低。先进的科技成果为特工们的活动提供了便利,使特工们增添了获取情报的途径。
随着高技术特别是微电子技术的迅猛发展,美情报部门认为,应更多地利用特工放置窃听器来收集情报,而不是仅仅汇总一下特工们道听途说的所谓机密情报。现在的微型无线窃听器体积仅有手指甲盖大小,重量不到3克,使用纽扣电池供电,发射距离达200米,可连续工作48小时,话筒拾音范围20米,可以轻易藏在台灯、烟灰缸、钢笔、手表或打火机内。有的无线窃听器还可对无用信号进行压缩和抵消,只取出需要窃听的有用信号,即使在喧闹的舞厅或闹市,也可以收到目标清晰的谈话。“如果能使其尽量接近来源,就可提高所获情报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