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网络有一篇文章《清华才女颜宁教授为何负气出走普林斯顿?》很火,该文根据颜宁在科学网的博客,再结合新华社简短的消息,得出结论:颜宁是因为连续两年拿不到自然科学基金委的科研项目,负气而去。
该文认为颜宁负气出走一事,国内媒体不光报道很少,即使报道,也大都粉饰太平,说国外顶级高校到中国来挖人,说明国内顶尖人才获得了越来越高的国际认可。如果对颜宁出走的原因讳莫如深,不从颜宁事件中反思并改进中国的科研体制,那就只能是自欺欺人了。
今天中午,颜宁连发三条微博进行驳斥。颜宁首先表示:万能的微博,请问如何投拆这一类造谣公众号文章?我去不去普林斯顿关基金委什么事?开始不想在微博说这事,是怕帮他传播,只在微信朋友圈第一时间辟谣了一篇类似文章。结果在瑞典一觉醒来,被无数人问这文章是否属实,还属实呢,明明就是莫名其妙,无稽之谈。
十余分钟后,颜宁又写到:我把多少答案都藏在微博里啦呀,flag能乱立么?毕业典礼发言能乱讲么?为啥有人非要从负面角度,似乎不骂两句、不借此批判点啥就不过瘾的样子?未来一周俺隔一天换个城市地飞三个洲,一概不回应。明明是开开心心地一件事,请勿揣度,否则我就说是被这些不实言论、网络暴力吓跑的。
最后,颜宁表示:以后再也不回应了,简直没完没了了。各位媒体朋友请别再打电话了,国际长途很贵的,我出门前写了一些东西请清华宣传中心代为回应,那是比真金还真的心理话,就这样。
附颜宁博客:一份失败的基金申请
今年踌躇满志地申请基金委的重点项目,希望可以支持“葡萄糖转运蛋白的结构与机理”研究。我还一直志在必得,因为这个课题的重要性远大于我之前所有的研究,好像基金委还从来没有立项支持营养物质跨膜转运这个很重要的基础研究领域,而且我们知道是一定可以做出成果、对得起这份资助。
六月下旬,获知并未获得最终答辩的机会,而5月18日我们GLUT1的结构论文已经发表。这个结构的获得为申请中的后续问题打开了门,未来若干年在这个方向上我们可做的东西层出不穷,会变成我实验室最系统和最具代表性的工作体系(my signature work)。我百思不得其解,想知道到底申请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今天终于收到了评委意见。看到评语,我还是挺欣慰,专家们提的意见很中肯、很专业,在此谢过。因为申请节点恰好是文章在投还没有发表,不便写出已经获得的成果。又因为已经有这些成果,所以也就完全没想到要有任何backup plan。这些怪我自己的处理不当,没什么好抱怨的。评审意见放在这里,学个教训,提醒自己以后的本子该怎么写;也顺便给还没有太多申请经验的同事们提个醒,看看评审专家比较重视那些方面(我个人认为这些评审条件都是挺合理的)。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请问根据评审意见决定邀请谁来答辩的标准是什么?特别是在收到评审意见之后,如果用心看一下评审意见就该知道评委们唯一质疑的是否能够成功的问题根本都不再是一个问题(那个时间节点我们的文章都发表了)。就算论文还没发表,当评委们都认可申请本身的重要性、也都同意我以前的工作积累具备这方面研究的实力,难道评委们这些意见不恰恰应该让我当面去解释再决定最终资助与否么?为何连答辩的机会都不肯给?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至今尚未拿到结构。难道重点基金不正该支持有风险但重要的课题么?一定要四平八稳、完全预测得到结果、只许成功不能失败的项目才值得支持?这是创新之道么?
说到这儿,忍不住感谢一下HHMI,三年前在我连XylE都还没做出来,一丁点前期结果都没有,就大放厥词说要做GLUT1-4时,他们还是选择相信我。也许,创新如同风险投资。你可以说,中国的纳税人金钱不允许失败,HHMI是私人机构无所谓。但我们最终要比较的是所有经费这个大盘子产出了多少成果,而不是某一个具体资助的成功或失败,不是吗?
P.S: 好几个朋友看了我的博文,电话批评我小气。其实我的情绪早在六月份就已经耗尽,写上述文字的时候委实没什么情绪了。发在这里第一是认真地讲个教训,那就是对于自己的研究不论多自信在propsal上都不能掉以轻心,这点上我表示自责;第二则是想探讨青年、面上、重点、杰青,到底分别该支持什么样的研究?在经费支持上如何鼓励创新?就算抛砖引玉吧。
(具体评审意见略,感兴趣可查看http://blog.sciencenet.cn/blog-65865-824367.html)
【续集】:羊年春节奋发图强,认真加班写本子,本欲2015年知耻而后勇,近日初审结束,奈何依旧未获得答辩机会。至此,我除了“呵呵”竟无语。我真是健忘,竟然忘了当年我的杰青也是第三次才获得答辩机会。历史的重演,让我对自然科学基金委难以再抱任何幻想。程序“正义”,“专家”意见,呵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补记于2015年6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