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网站刊文指出,科技公司近年来忽然成为了企业世界最大的投资者,该行业正在从一个囤积利润的时代转向一个再投资的时代。
惯常的描述科技产业历史的方法是围绕产品周期。20世纪90年代是个人电脑时代;接着是互联网和相关服务,然后是移动时代;而现在人工智能正在步步逼近。但还可以从一种不同的方式来看待科技行业:它正在从一个囤积利润的时代转向一个再投资的时代。
以一个粗略的支出标准为例:市值最高的五家美国科技公司的占地面积。十年前,如果你把它们占用的土地加起来,你会发现总面积是纽约中央公园面积的1.5倍。如今,随着它们持续不断地展开投资,它们的总占地面积已经增加了10倍,即6亿平方英尺(约合5500万平方米),大致相当于整个曼哈顿的面积。这种利润再分配的转变可谓令人震撼。
亚马逊占据了当中五分之二的空间——相当于占据纽约中央车站以南的所有地方。早在1998年,它的老板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就给他的股东们传达了一个不同的信息:它的商业模式是“偏好现金、资本效率型”的。
直到最近,这种轻资产的方式在中国也很流行。去年年底,阿里巴巴的市值与中国最大的700家工业企业的总市值相当,但它的资产规模只有后者的12%。投资者青睐于科技公司利用微小的资产负债表创造巨额利润的能力,但经济学家对此感到担忧。两年前,前美国财长、著名经济学家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担心科技行业可能会抑制总体投资。因为数字颠覆者会削弱传统公司的投资信心,它们自己也很少花钱。这是他所称的“长期经济停滞”的更广泛问题的一部分。
但在过去的两年里,科技公司们显然已经不再吝啬。贝佐斯的亚马逊去年的资本支出高达250亿美元(包括租赁支出),使其成为全球支出第四高的企业,排在拥有17.2万公里管道的俄罗斯能源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Gazprom)前面。
与公司的核算相比,美国的国民经济核算对投资的定义更为宽泛,纳入了研发和内容创造。按照这一定义,美国十大科技公司的总投资在五年内增长了两倍,达到1600亿美元。如果把并购和入股小公司的交易计算在内,这一数字则攀升至2150亿美元。在这一数字中,五分之二用于无形资产,三分之一用于实体工厂,其余用于交易。总的来说,这些公司现在和其他上市公司一样有进行再投资的倾向。
大手笔再投资的不只是科技巨头。过去3年,中国智能手机公司小米资本支出达到20亿美元。联合办公空间初创公司WeWork在2017年在实体资产上投资了10亿美元。在美国,如果把所有的公司(包括公众公司和私营公司)都计算在内,据估计科技行业占整个经济投资的五分之一,至少占投资绝对增长的一半。
投资繁荣的四个原因
这种繁荣有四个原因。首先,科技公司正在代表其他的公司开展经营活动。非科技公司没有建设数据中心,而是从亚马逊AWS和微软等云计算服务提供商以及中国的阿里巴巴和腾讯那里租赁数据容量。AWS每年投资90亿美元,与传统汽车巨头通用汽车规模相当。
其次,网络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中国消费者既喜欢访问电子商务网站又喜欢逛实体店,因此当地的科技公司正在纷纷建立零售商店。阿里巴巴有一家名为盒马生鲜的连锁店。亚马逊去年斥巨资收购了全食超市(Whole Foods)。随着科技公司不断地将触角伸向传统经济,它的影响力也变得越来越大。Alphabet包括自动驾驶汽车项目的“其他押注部门”(other bets)包含逾20亿美元的实物资产。
第三个趋势是,科技公司正在寻求获取技术和数据。2016年,微软以240亿美元的高价收购了职业社交网络LinkedIn。中国企业热衷于在初创企业中持有非控股股权。过去5年里,阿里巴巴和腾讯已合计投资了210亿美元,二者因而在中国创投领域占据着主导地位。这种投资热潮的最终成因有可能是完全缺乏纪律性。其中一个警告信号是,闪电般地展开一连串的资产投资活动。据报道,苹果的加州新总部耗资50亿美元,完成门把手的设计花了一年半的时间。
对投资者而言,科技公司的转变让人捉摸不透。投资很少就能收获利润的垄断企业很有价值。如果他们能将那些利润用于再投资并取得高额回报的话,那么它们会变得更具价值。但风险在于缺乏业务重点。
以十大科技公司为例,它们每一美元的固定资产能产生5美元的销售额,仅达到十年前的一半。公司业务越多样化,投资回报可能就越平庸。壳牌公司(Shell)和英特尔等长期的大型投资者深谙资本配置之道。Facebook则是反面例子。该社交网络巨头的年度投资(包括研发)在5年里已从30亿美元增加至140亿美元。从它对用户隐私的处理方式来看,不难想象其幕后的投资决策是多么地草率。
科技公司转变的利与弊
对经济发展而言,科技公司的转变有诸多的好处。据路透社报道,苹果的新总部创造了至少13000个全职建筑岗位。大型科技公司的存款在经济总值中所占的比重也不再上升。
以谷歌母公司Alphabet、亚马逊、苹果、Facebook、微软和Netflix为例,它们的自由现金流(它们在投资后剩下的现金)在美国GDP中所占的比重略有下降,约为0.6%。福特和沃尔玛等一些蓝筹公司也在大力投资新技术,以对抗来自科技公司的冲击。发生于1998-2001年的上一次科技热潮造成了网络容量的过剩,但最终提高了生产率。
从长远来看,不好的地方在于,科技巨头的再投资越多,它们的规模就会越大,从而加剧本已显而易见的反垄断问题。从短期来看,要注意的是,已经存在泡沫的科技繁荣可能会破灭,资本支出的突然削减可能会对经济造成比大多数人想象的更为严重的伤害。科技行业已经成为美国新闻周期、政治周期和股市走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今,它或许也对投资周期有着重大的影响力。
来源:网易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