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创业公司还是创业者,在历史的洪流里,基本都逃不过大浪淘沙的命运,他们不是被冲刷殆尽就是被逐渐淡忘。
受进军区块链信息的影响,沉寂已久的人人网得以“复活”,创始人陈一舟也顺势重回大众视野,此时此刻很难不让人想起他昔日的老对手程炳皓。
真假开心网的“恩怨”
程炳皓与陈一舟结下梁子始于开心网域名的“抢注”。2007年底,程炳皓从新浪辞职,拿着自己的全部家当300万元,带着6个人的技术团队成立了开心网。
其实“开心网”这个名字在他离开新浪前就已经想好了,创办的初衷也很简单,就是那段时间他过得有点郁郁不得志,希望做一个这样的网站让大家在交流中真的能够得到开心。
“我觉得人不应该把自己的快乐寄托在一个目标的实现上。生活中充满了抱怨、压力、猜疑,搞得很不愉快,人尽量让自己是开心的。”他说。
当时开心网(kaixin.com)这个域名在美国一家专门倒卖域名公司的手里,程炳皓去跟对方联系谈论购买的意图,没想到对方一开价就是20万美元,而且说明绝对不会还价的。
在当时,20万美元对于任何初创公司来说都是一笔巨款,当然也包括开心网,因为这相当于他创业资金的一半,那300万元人民币可是他在新浪工作9年的血汗钱,无论如何不舍得这样砸钱。
技术出身的程炳皓始终认为,300万元人民币花钱买服务器没什么可说的,但用在买域名上就不划算。更何况那时候开心网不做市场推广和宣传,主要靠用户去发展用户。
不管他们怎么还价都没有用,对方始终不肯让步。于是,程炳皓立刻决定不买,自己回头注册了一个域名叫开心001(kaixin001.com)。2008年3月份开心网推出,没多久用户数激增,一下子发展到400万注册用户。
随着用户数的增长,那300万元分分两次买了100台的服务器,到买第200台服务器的时候,程炳皓还一度把自己家的房产证押上。
俗话说,“树大招风”,刚冒出头的开心网这时引起财大气粗的陈一舟注意,他自然毫不吝惜地砸下20万美元买下开心网的域名。对于陈一舟的这个举动,起初程炳皓也没有太在意,一度以为是小公司买下的。
直到陈一舟购买好kaixin.com域名找上门谈收购时,他才恍然大悟。在他一口回绝收购后,陈一舟的开心网就立刻上线了。
后来人人网对开心网进行了一系列狙击,最高峰时造成开心网流失3000万用户。在2009年真假开心网争斗得最激烈,程炳皓对陈一舟的行为勃然大怒,曾经向媒体表示陈一舟就是一个投机分子,忙于炒股做空而不是产品。
随后程炳皓决定起诉陈一舟的千橡互动,在准备起诉前出于道义,他跑到陈一舟的办公室意图进行最后一次谈判。程炳皓当场表示只要千橡互动马上停止使用‘开心网’这一名字,那么双方一笑泯恩仇,做和平竞争的伙伴。
然而,陈一舟明确,“这不可能。”就此双方没有谈拢,走司法程序解决。后来法院判决千橡集团停止使用“开心网”名称并向开心网赔40万。
耐人寻味的是,就在判决出来的当天,陈一舟在其博客上撰写和程炳皓的故事,称在探索SNS路途上对方是其钦佩的竞争对手,并表示“相逢一笑泯恩仇”。
中专生打拼的日子
开心网开始被人们熟知,是以“黑马”的姿态亮相的,然而从2010年开始SNS光环散去,几乎所有的SNS类网站都开始走向下坡路,开心网自然也不能幸免。
仅仅一年的时间,开心网全球排名由第107位下跌到235位。2013年程炳皓被评选为年度最差的CEO,虽然名号不太光彩,但总算还有人关注。
到了2014年,这个榜单上不再有他的名字了。对此,他不无苦涩地笑言,“公司一路下滑,人们变得不再关注你,你慢慢淡出了别人的视野。”
为了突出重围,他开始押宝在自己不爱的手游上,其实他本人能玩上手的顶多是俄罗斯方块一样的小游戏。所幸的是,开心网凭借手游终于开始赚钱,到了2015年,其游戏业务获得了比较多的利润。
出乎意料的是程炳皓突然在这个时候离开公司。2016年7月,程炳皓宣布离开开心网,同时连续发表两篇文章《再见,开心网和开心人》以及《八年开心》,对自己创办开心网的八年心路历程做了一次总结。
他坦言自己“无法热爱网游,无法像很多人那样真心享受平行世界的乐趣,也自然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游戏设计师。”
这并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急流勇退”的选择,当年他在新浪做到代理CTO(首席技术官)一职时,也还是选择了离开。
要知道在IT圈里新浪那时候可是个香饽饽,围绕四周的都是硕士、博士,而他只能算是草根。出生在北京门头沟的一户普通人家,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农民。既没有亮眼的学历,也没有显赫的背景,只是一个中专毕业的普通人。
当年为了满足父母“摆脱农村户口,成为一名城里人”的愿望,他放弃读高中考大学,去了一所中专学校攻读核化学。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中专最后一年,他无意中选修了一门新课程——BASIC语言,突然感觉如鱼得水,立志要成为一个顶尖的程序员。单纯的他认为,“程序员是非常单纯的人,写程序不复杂,复杂的是这个世界。”哪里会想到若干年后自己会卷入无穷尽的风波。
毕业后,程炳皓前前后后换过好几家公司,终于在1998年幸运地进入新浪,成为一名小程序员。在新浪的那九年,可以用“舍命搏杀”来形容。
正是因为这种忘我的狠劲,他的晋升之路极度顺畅,从一个中专毕业的小程序员到搜索引擎制作总监只用了一年时间。随后担任过产品部总监、无线技术部副总经理、企业服务副总经理等职,离开时已经一跃成为新浪网的技术掌舵者。
2003年,正当新浪决定在搜索引擎市场东山再起时,程炳皓全程投入,为此还罹患了严重的干眼症,眼睛一度看不清字,一进办公室心跳就会加速不止。
然而,2006年底新浪高层决定终止由程炳皓带领开发的搜索引擎“爱问”,这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他日后离职的导火线,“我已经做到自己的极致了,是公司从战略上考虑终止了这个项目,这让我体会到了在一个大公司里创新的困难。这条路被堵死了,那我只好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实际上,这已经是新浪第二次终止搜索引擎业务,当时也是由他负责。如此接二连三的“不自由”,让他对大公司产生了厌倦感,去意已生,自然不会多做停留。
对于每个人来说,人生的路看似偶然,但每一种的选择背后都潜藏着一定的必然性,程炳皓的人生如此,你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