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C界交出了自IDC和高德纳(Garter)开始统计以来的最差答卷。据IDC称,全球个人电脑(PC)出货量年同比下降14%。高德纳则表示,降幅为11%。两者在统计方法上略有不同。
谈到原因,我们中那些自该产业伊始就一直关注有加的人有理由感到灰心丧气。不错,市场已经转向了具有高度移动性的设备(即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但PC供应商的许多痛苦是咎由自取。
当然,一条鱼不能仅仅因为飞翔是一种时尚就变成一只鸟。一家公司改变方向的能力也存在一些限制。但苹果公司(Apple)证明了一点——一家电脑公司能够变成一家高度移动化的公司。事实上,供应商的痛苦程度与他们能够实现转变的程度几乎完全对应。
例如,三星(Samsung)多年来一直在制造笔记本电脑,但现在其却稳稳居于由谷歌(Google)推动的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领域的安卓(Android)革命中心。承揽了IBM老PC业务的中国首家主要PC制造商的联想公司一直在进军中国、印度、菲律宾和越南的手机业务。联想还在一些成熟市场里推出了各种平板电脑产品。
另一方面,戴尔(Dell)和惠普(HP)在高移动性领域几乎未见身影。将重点放在商业计算上的戴尔,通过慢慢引入新技术来对公司在这方面的迟缓做出反应。惠普收购了奔迈(Palm),打算将这家小公司的网络操作系统用于电话和平板电脑,结果在一段相对较短的时间后放弃了该项目并抛售了资产。
这两家硬件制造商正在致力于扩大他们的高移动性投资组合,但戴尔更关注于企业解决方案,而惠普则表示这些产品将不会急于送往市场。
然而,造成当前局面的真正责任在于主要的供应商:微软(Microsoft)和英特尔(Intel)。
当有政府慷慨解囊支持的日本公司忙于将美国对手逐出存储市场时,首席执行官安迪·格鲁夫(Andy Grove)领导下的英特尔曾经有能力摒弃存储业务并聚焦微处理器,但在从x86向ARM的架构转变中该公司未能再现辉煌。并非英特尔不能从技术上实现转变。而是它从心理上抵触这样的转变。自格鲁夫上任以来,正统观念已经使公司变得僵化。
问题主要是文化上的。这里,我一反通常的信息披露作法,没有指出终端技术公司(Endpoint Technologies)的咨询客户有哪些,而是点明了哪家公司不是我们的客户。过去一年左右,微软和英特尔都终止了与我公司的关系。原因何在?因为他们不喜欢独立分析师——即便景象并不美好,独立分析师也必须如实相告。他们想要“消息力量的增效器”——一群将对他们的公关工作有所帮助的驯良老马。跟他们讲他们不愿听的话,只有被下逐客令的份。
微软不喜欢我们所做的研究——研究显示其InTune服务的定价非常糟糕。微软要的是营销支持而非真正的信息。而英特尔很生气终端技术没有给予超级本(Ultrabooks)足够的支持。在重振PC产业方面,这两个项目无一取得特别成功。
正是这种一根筋的态度导致这些供应商拖垮了整个市场。
他们闭目塞听、视而不见。一个起推波助澜作用的是禅宗所谓的:“你的长处就是你的短处,而你的短处正是你的长处。”Windows和x86强大的盈利能力使微软和英特尔不再关注这些技术以外的东西。在微软内部,任何可能伤害到Windows系列产品的东西都会被立即扼杀。
但还有一点:产品周期的概念纯属捏造——在PC产业里这一周期为三年(现在是四到五年)。这个产业不过才三十年历史。始作俑者编造这一概念无非是为了卖更多的产品。
大约五年前,英特尔有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主要就是向公司客户们解释:购买PC三年后其故障率会如何急速上升,以及定期更换整套设备如何能够大大提高生产率。但在当今世界,一台PC机上的本地内容可以立刻映射到云上去,如果机器本身故障了,大可以扔掉并用其他机器来代替,没有任何生产率损失。
正在被更加强健的固态硬盘(SSD)所取代的硬盘驱动器,其设计寿命为五年。这是如希捷(Seagate)和西数(Western Digital)等硬盘供应商向戴尔和惠普等PC硬件原始设备制造商供货的规格。硬盘的转轴是整部机器最为脆弱的部分。一台PC机可以用上十年。
当微软首次推出DOS操作系统时,它就如此行事了。从本质上讲,你购买了使用权,但实际上没有拥有信息。然而,接着会有一个新版本推出,你掏钱买单,而它也或多或少好用。单点发行(point releases,“.”后的数字不断增加,如3.1版本)产生了,但消费者不能选择不去安装。这一过程非常机械化。但每隔几年,微软就会搞出一个新产品。
从DOS向Windows转变对微软来说意义重大。早期的Windows版本(如Windows1,2,3)让步于Windows 95,而Windows 95可以说是该公司最成功的产品。发展到一定阶段,软件的黏性变得更强。微软就向消费者们灌输教化说,自己有权通过网络进入用户电脑并以“升级更新”来改变信息。那么现在,用户们不仅不能拥有他们付钱购买的东西,还不能真正地加以控制。而借口五花八门,如清除漏洞、病毒防护和兼容性修复等等。结果是,人们对微软及其时不时的突发奇想的依赖性大大增加。
升级更新如此有利可图,我们真的能怪微软如此乐此不疲吗?当然可以。
多年来,首席信息官们纷纷抱怨,仅仅是因为微软想让在自己的用户基础中再来一次全面升级,他们就不得不赋予自家产品新面貌,来自安装基础的阻力已经明显可感。这一现象的一个证据就是,用户对Windows XP一再支持,而微软却非常想将其淘汰。微软和英特尔从不肯接受一些计算已经“足够好了”(用一个常见的行业术语表示来说)的事实。
随着Windows 8的推出,微软将事情彻底搞砸。微软想以Windows 8与苹果的IOS操作系统一较高下并继续留在传统的PC领域,而这个构思糟糕的操作系统无一办到。它只有让用户更感困惑并敬而远之。Windows 7作为Windows XP一个非常好的替代品,本可以轻松再用上十年。
对于知道“饼干罐”故事的人来说,PC产业所面临的困境似曾相识:如果你松掉半把饼干就能够从罐子里抽出手来并略有所获,然后再去抓一小把出来。相反,我们的PC产业却无比愚笨,它坐在凳子上,手伸进罐子里,抓起满满一把饼干抽也抽不出来,于是憋红了脸,大喊大叫,看上去就像一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