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经济学家薛兆丰,问了李诞一个问题:
人为什么要看悲剧?
李诞苦思三个月,翻查了好多书。
无解。
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呢?
答案本身,又如何帮助我们拉升认知,获得自己所期望的生活呢?
(02)
悲剧,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碎给人看。
悲剧,是一个人的正常努力,彻底被环境辗碎。
恶有恶报不是悲剧。
坏人受到惩罚,那是喜剧。受到惩罚的不是坏人,而是行善积德的好人,这才是最绝望的悲剧。
悲剧就是负能量。
我们常听到一句话:弘扬正能量——从没听说过弘扬负能量的。
可早在古希腊时期,学者就发现一个奇怪现象:人们喜欢看悲剧,丝毫也不亚于看喜剧。而且——观众在看悲剧时,感觉超爽爆。
这是为什么呢?
最早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古希腊学者苏格拉底。
他问学生柏拉图:小图宝宝,为什么好人倒霉,大家却欢欣鼓舞?
这个那啥……老师,我去趟洗手间。
柏拉图躲了。
后来柏拉图把这个问题,问自己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小德子,为什么好人倒霉,大家却欢欣鼓舞?
……有这事儿?亚里士多德大吃一惊:老师我去趟洗手间。
亚里士多德也躲了。
这个问题就撂在这儿,再也没人敢碰。
好多年过去,来了个叔本华。
叔本华身体瘦弱,却是个暴力型哲学家,一言不合就吵架,一吵起来就动手,一旦动手就会被人揍好惨。
他盯上了这个怪问题。
并得出结论——看悲剧开心快乐,那是人类发现自己好脆弱,还是老天的意志最强大,辗碎你没商量,所以大家开心。
尼采在一边解释说:看悲剧,看到那么强大、那么善良的人被老天辗压——可老天那么厉害,大家仍然信奉善良与强大,可见还是人类厉害。所以大家喜欢看悲剧,并在观赏时产生快感。
由尼采这个观点,引伸出强者哲学——人要强大,要无畏,要善良,要不惧失败与环境的严酷,山高人为峰,我是人来疯。这样才会玩得嗨。
这是哲学家给出的答案。
——可薛兆丰是个经济学家。
这又意味着什么?
(03)
奇葩说节目,有一期大家讨论自己的容貌。
蔡康永说:我是小康康,我好美。
李诞说:我是小蛋蛋,我也美。
高晓松说:我也……那啥,好美。
连高晓松老师,都对自己的模样有信心。
轮到薛兆丰,他却很悲观:如果可以,我宁愿换张脸。
当时大家全炸了,不对呀小薛子,你是这里颜值最高的。你看高晓松,他那张狮子脸……大家都不如你,却都很自信。你咋这样悲观呢?
薛兆丰:我觉得生命是拿来换各种快乐的,是拿来浪费和虚度的。如果我们活那么久,却不快乐,有啥意思?
蔡康永: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快乐,是平静。人生如果希望每一秒都快乐,那最后那个快乐就会没有意义。如果有一天我们学会了用不同的态度去看待负面情绪,就会知道所有的情绪,都是我们需要的情绪。
说得真好。
但不管用。
(04)
薛兆丰说:我是个敏感的人儿,有一枚脆弱玻璃心。我选择解决敏感的办法,就是逃避。所以我一直在转移注意力,只为逃避自己的敏感,我舍弃文艺小说,换为推理小说,我转移注意力到更客观的外在地方去,这样我才可以感觉到快乐。
这句话,让许多敏感的人落泪。
敏感之人,对世界感受太细腻,所受到的伤害也强烈。哪怕八百里外有人放个屁,都让自己痛不欲生。
想不到那么帅气、那么优秀的薛老稀,也是我敏感派的同道人啊,哈哈哈。
——薛兆丰的敏感,就是问题的答案!
(05)
我们都有一颗敏感的心。
面对现实的处境与压力,无能为力。
所以我们选择逃避。
——不同的逃避方式,让我们彼此拉开距离。
(06)
人类社会永恒的矛盾,是物质不足与欲望无尽的矛盾。
东西太少,不够分。
哪怕科技再发达,物质再丰富,也无法满足人类的欲求。
因为人类的欲求,最重要的特点是排他性。
什么叫排他性?
历代帝王,后宫佳丽,何止三千?皇帝大哥看都看不过来,根本记不得名字——不记得你的名字,也不放你出宫!
帝王都患有严重的美少女囤积症。圈禁美少女,不是为了“我有”,而是要让“你没有”。
过剩占有,人为制造市场稀缺,这叫排他性。
权力、美女、财富,都是排他性需求。有钱人的钱会越来越多,越有钱越喜欢赚钱。到后来赚钱的快乐,不是因为赚到钱,而是因为市场上那点钱,我抢走了你没捞到——所以贪官爆出来的赃款数额,往往是个惊人的数字。
贪官喜欢在家里,把上亿元的现金码堆。
不是贪官看着这些钱爽,而是想到这些钱被我堆在家,不在市场流通,你再努力也赚不到,心里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财富虽充足,可两极分化,让大家拼命努力也摸不到。
好沮丧。
沮丧,是因为残酷的环境,带来巨大压力。
就需要减压。
(07)
遭遇压力,所有人都会逃避。
减压的方法之一,就是刷刷视频,听听段子,看看喜剧。
放空自己。把脑壳里的压力倒出来。
所以喜剧始终拥有庞大的市场,无论任何时代,人们都喜欢看。
精心设计的桥段包袱,让我们捧腹大笑:哈哈嘎叽……呃?
压力释放之后,问题才变得严重。
快乐是让大脑神经松驰,不去想现实的残酷,不去想人生的难题。
可松驰状态,会把我们整个人废掉。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自己是谁,失去了现实的质感。
这又叫欲望满足之后的空虚。
——所以蔡康永说: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快乐,是平静。
(08)
必须要从空虚中走出来。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看个悲剧。让大脑神经,从废驰状态,恢复敏锐。
当我们看到悲剧中人,那么强大,那么善良,却仍然搞不过恶意满满的环境,我们立即变得警觉起来。意识到生命的脆弱与隐伏的危机,大脑高度警觉,进入临战状态。
开始关注环境。看到福州街头有人在砍人,看到虎门有人在砍人。意识到生态正在恶化,困窘日甚一日。我们再也顾不上能量的正负,吵嚷着放宽经济环境,给大家一条活路,给人心一个出口。呼吁回归经济本位,别让心术不正的人,打着道德的旗号,伤害努力做事的人。
喜剧,是对现实不足的心理补偿。
悲剧,是对现实不足的行为补偿。
(09)
所有人都在逃避。
但逃避的方式不同,让我们和薛兆丰老师,拉开差距。
第一个,我们往两个极端逃避,薛老师是逃往中间地带。
从古希腊到现在,我们就是这样,压力大了,就彻底放空。太空虚了,就关注最惨烈的悲剧。在两个极端中飘来荡去的我们,被薛兆丰老师看透了,于是他不偏不倚,允执厥中,选择两个极端的中间地带。
他立足的这个点,叫客观。
第二个,我们向饱和方向逃逸,薛老师是逃往知不足。
我们凡事务求彻底,彻底满足,彻底放空,这都是我们最常说的话。
但薛兆丰老师不要彻底。保持敏感,但不要太刺激,这个境界叫知不足。
这也是乔布斯所说的:保持饥饿,保持愚蠢。
知蠢而努力,发愤见成效。这就是薛兆丰、乔布斯和我们的区别。
我们的逃离,是猪八戒摔靶子,不伺猴儿。是破罐子破碎。是彻底废弃现实,废弃自己。
但于薛兆丰老师而言,逃离只是避免伤害过度,必要的清醒不能少。
所以他保持了敏感的心,同时保持了清醒的头脑。这样才让他有机会,向这世界问出绝极悬疑:
你为啥把自己活成个悲剧?
(10)
也许这样的回答,并不是薛兆丰老师想要的。
然而答案不重要。
问题才重要。
——思考的本身,才重要。
太阳神阿波罗说:人啊,认识你自己。
认识自己,才能活成自己期望的样子。
谁的底色,不是悲凉如血?
谁的人生,不是压力重重?
为什么薛兆丰、李诞他们能问出这么无聊……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他们把人琢磨透了。
把自己也琢磨透了。
他们游离于自我之外,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以悲悯之心,有条不紊的收拾自己。为善去恶,趋近良知。
学会认识自己吧。不要把自己的人生活成悲剧,成为别人松驰紧张的喜剧。学会放松自己,释放痛苦。同时保持清醒,保持敏锐。没有审视过的人生不值得过,没有思考过的道路,走不走先打个问号。不要做圈里的猪,只有低级的欲求。一生未曾抬头看天,到头还要挨上一刀。我们不是任人采割的韭菜,是有灵性的存在,有足够的智慧在短期的快感与长期的价值中,寻找一个平衡。所有人的心智模式都一样的,都是遇到压力伤害,就会本能退缩逃避。人不能太苦自己,也不能太放纵自己。只要我们不再极端,不再偏颇,不再废弃自我,回到人生的中界点上来。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凡事有度,过犹不及。就会由颓败转入事业,就会从不堪转向优秀。人与人的差别,其实就差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