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中珠儿的人物形象分析
一段恋爱悲剧,一场不幸的婚姻,一个受清教徒迫害下的女性形象,一个备受煎熬怯懦的神职牧师,一个穷尽一生为报复而存在的男人。小说着力刻画了海斯特.白兰、狄梅斯代尔、罗杰·齐林沃斯这三位主人公,但不得不提的是--珠儿,这个小说中最复杂的角色。她看似不是最重要的主人公,却成为小说的主线贯穿始末;她是海斯特和狄梅斯蒂尔通奸的罪证,是罪恶的产物,是活着的红字;她是恶魔,是白兰狂怒精神的写照,是邪凶阴影的反射;她又是精灵,是爱的力量,促使她的父亲、母亲完成对自我的救赎;珠儿是历史环境的产物,是受害者也是幸运儿。
珠儿的形象贯穿故事的始末。小说开始,海丝特走出监狱,怀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珠儿;小说高潮,丁梅斯代尔牧师终于勇敢地站上邢台招认自己的过错并最终死去,珠儿流着泪亲吻父亲;小说结尾,作者也颇费心思地交待了珠儿的命运。小说共二十四章,四章篇名中都有珠儿。虽然她不是最重要的主人公,却是最复杂涵盖意义最多的角色,最使人难以理解和解释的形象,是一条主线,联系着主人公的命运,牵引着故事的发展。
小说开始,当白兰走出牢门伫立在人群中时,她下意识的搂紧孩子,不一会儿她就醒悟到,她不过是在用一个耻辱的标记来遮盖另一个。珠儿,这个"由一种粗壮茂盛的罪恶激情绽放成一朵妩媚可爱、永不凋谢的花",她是白兰和丁梅斯代尔通奸的罪证,她的诞生就破坏了一条大的法律,她是罪恶的产物,是活着的红字,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和折磨着白兰,这是她犯下的罪,是世人眼中的耻辱,她需要救赎。
从小,珠儿就像一个小恶魔一样使白兰内心备受折磨,感到恐惧。从她第一眼看到红字,她就举起小手抓了过去,带着果断坚决、毫不迟疑的微笑,使白兰痛苦;她会无端地采大把大把的花扔向母亲的胸口,打中那个标记她表欢笑跳跃;她一次又一次不断地追问母亲红字的由来和意思,追问牧师为什么总是用手拢住胸口,折磨着白兰。
她不习惯循规蹈矩,她大胆而无畏。她会对将她围起来的孩子勃然发怒,扔石头,发出同巫婆的咒语一样的令她母亲害怕的尖叫声,她会用她孩子胸中最辛辣的憎恶回敬蔑视她们的人。从珠儿身上,白兰看到自己身上的狂躁气质,发现了自己身上曾有过的邪凶阴影的反射。
她自认到自己的孤独,她从不创造朋友,到处制造敌人与敌人厮杀。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她没有朋友,她所幻想和创造的人物中,永远都只是与她厮杀的敌人,她像一个战士永远在战斗。社会给予了她太多的关注,却从未有过善意的爱,致使珠儿从小对敌对社会有着明确的认识。
她是被巫婆下了符咒的孩子,当最后对父亲的一吻,她的符咒便解除了。她的眼泪落在父亲的面颊时,她便成为这世界中的普通一个妇女,永远不再与世界作对。
在这样一部阴郁的小说中,霍桑毫不吝啬地将最美好、动人的字眼用在了珠儿的身上。她天生丽质,像野花般纯美,像阳光般绚烂,像珍珠般纯洁,像天使般善良。她是一个精灵,是爱的力量。
珠儿是海斯特的精神支柱,是她在罪行暴露之后活下去的勇气来源,在她的生命中起了关键的作用。如果没有珠儿,海斯特可能已经自杀,是珠儿促使海斯特坚强地活了下去。她是海斯特的宝贝,是她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得到的生命,她尽其所有的装扮着孩子,保护着她。而珠儿也是活着的红字,惩罚和提醒着海斯特,督促她进行自我救赎。
正如海斯特所说,珠儿心中藏着爱,尽管多数情况下表现为一种激情。看似反复无常,不过这正是珠儿本能的表现。她就是一个精灵,能感知到父亲丁梅斯代尔的任何一次勇敢和怯懦。第一次见面她会"双手握住他(丁梅斯代尔)的手,让自己的脸贴上去",表现了她对牧师为她们母女辩护的喜欢;而当丁梅斯代尔拒绝与她们母女白天一同站上邢台时,她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的不满和厌恶;最后,牧师终于承认自己的过错与她们一同站上邢台,珠儿流着泪亲吻了他。可以说,珠儿在促使父亲勇敢的面对自己的罪过进行救赎时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霍桑生于超验主义时代,超验主义的思想本质是相信本善的人性和大自然的神性;社会体制污染了人的个性和创造性,号召个人摆脱传统的束缚,避开社会的腐蚀,在神圣的自然怀抱里恢复纯洁无暇的个性和创造力。但"来自清教氛围浓重的塞勒姆镇的霍桑与他那些生活在改革氛围浓厚的康科德镇的超验主义的邻居们存在着明显的差异"。霍桑是特殊的,他对清教徒传统有着非常复杂而矛盾的情感,他在批判清教祖先冷酷严厉、缺乏人性的同时,也对他们表现出了超验主义者们所没有的同情和尊敬。
在个人与社会的问题上,霍桑与超验主义有着明显的分歧。霍桑对人性的复杂、对社会力量对个人的影响有着更为透彻和清醒的认识。他不赞成加尔文教对人性本恶的传统论点,也无法接受超验主义者对人性的完全肯定。对霍桑而言,人性存在着固有的弱点,是不完美的,也不可能完美,同时,人性也是发展变化的,经历一个艰难曲折的历程,滤去原始低级的本能冲动,达到至美的境界,完成自我的救赎。而人也是历史与环境的产物,所以绝对不能忽视历史与环境这些外在因素的影响。
《红字》中的孩子们是历史环境的直接受害者,珠儿也是恶劣环境影响下的受害者。他们原本单纯天真,可是在他们还没有能力对这个世界作出是非判断时,他们的父母和身边的权威就已为他们定下了宗教和社会规则,就连他们玩的游戏也是殖民地残酷历史的演绎。而他们对珠儿的指指点点,他们的诅咒,更加的恶劣。
同时珠儿也是幸运的,她在蔑视的眼光中、在母亲的庇佑中、在脱离业已养成社交习惯的移民的活动圈外生活,这从另一方面形成了一个保护区,能够将环境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她是纯洁无邪的,每每想到这些我都会联想到《边城》中那触目皆是青山的翠翠,在这一点上她们是相似的,由自然长养和爱护着,珠儿便成为美和理想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