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丝》中亚雷是怎样的人
在《德伯家的苔丝》这部作品中,亚雷——这个在苔丝生命中占有极大分量的两个人之一的文学形象,因为他的社会环境,家庭背景,个人性格等诸多因素,注定给苔丝悲剧的命运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从称呼上的转变
苔丝首次见到亚雷时,作者将亚雷刻画成一个不彻底的资产阶级的阔少的形象,暗含着这家所谓姓“德伯”的有钱人家的不真实性。尽管“嘴唇上方已经蓄上了仔细修剪过的黑色胡须,胡须的尖端向上翘着”,但“皮肤近乎黝黑”,“身上带有粗野的神气”这一点却毫无掩饰地暴露了他家的财产和地位是因为一夜暴富而得来的,因此他的道德修养和贵族气质均显得“虚弱无力”。倘若不是这样,那他们之间第一句话“啊,我的美人儿,我能为你效劳吗?”有怎能从彬彬有礼的人的口中脱口而出呢?在苔丝还没有把她来亚雷家的目的道明之前,“美人儿”这一词在亚雷口中只是对一个美丽可人、天真纯朴、不谙世事的乡村小姑娘的轻浮之词。后来,苔丝将到他家的目的——“攀亲”羞答答地袒露出来时,亚雷又进一步以“我漂亮的小堂妹”来解除苔丝心里的顾虑,是苔丝天真的误以为这位有钱的亲戚接受了她。从而,亚雷很巧妙的初步赢得了的信任。随着两人日渐熟识,关系日渐密切,“我的美人儿”、“我漂亮的姑娘”等一切虚无缥缈的言语在亚雷口中表达出,在苔丝耳边萦绕。这些假惺惺的“温存”的话似乎全然是亚雷给手无缚鸡之力的苔丝设置的陷阱,逐渐使苔丝意乱情迷。
这时的亚雷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撒旦,即将把纯洁美好的女子拉入无底的深渊之中。而“苔丝”“苔丝”的一声声呼唤,正犹如鱼钩上那让鱼垂涎欲滴的鱼饵,每一声都似乎暗含不妙的动机。直到苔丝真正属于他之后,亚雷才真正意义上叫出来她的名字——苔丝,否则他不会抱怨出“你不重视我的感情,躲避我,冷落我,已经整整三个月了;我再也忍受不了啦!”然而,苔丝被亚雷非法占有的噩梦使她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爱。她不得不离开了他去经历更多更多本不属于她的灾难。由于受到灵魂谴责的亚雷最终皈依宗教,成为牧师。这时的亚雷“依然有那张同样漂亮的脸,令人不快的神情还同样存在,不过嘴上原来的黑色胡须不见了,现在蓄上了修剪得整齐的旧式连鬓胡;他身上穿着半是牧师、半是俗人的服装,改变了他脸上的神情,掩盖了花花公子的面目。”当亚雷传道到苔丝沦落的乡村时,命中再一次注定他们相遇。当亚雷停下讲道,在人群呼唤苔丝的名字,当面对由于他的一时欲望而经受苦难的苔丝,多年前那微弱的爱情之火再一次猛烈的燃烧起来。此时“苔丝”二字的分量在他心中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因为愧疚而铭记的普通符号,“苔丝”象征着热烈的爱。最后,在一纸“结婚许可证”前,郑重地恳求她成为他的妻子。伴随着亚雷对苔丝称呼的逐步深化,可见情感的种子也在亚雷心中悄悄萌发。
二、从情感上的转变
最开始,亚雷仅仅是被苔丝的年轻的身体所吸引,正如文中所描述的那样“在苔丝天真烂漫地低头欣赏胸前的玫瑰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在那麻醉人的蓝色烟雾后面,正潜藏着她人生戏剧中的‘悲剧性灾难’——她站在那儿,光艳照人,就像她年轻生命的光谱中的血红色光芒。她有一种品质,这种品质现在却变成了对她不利的因素;也正是这种品质,引起了亚雷的注意,使他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亚雷只是以一种资产阶级蔑视无产阶级的心理打量着苔丝,企图玩弄她。可是随着两人的相处,亚雷对苔丝感情似乎逐渐升温,不然,当苔丝被“黑桃皇后”欺侮的时候,亚雷也不会挺身而出,替苔丝解围了。随后他们骑着马迷失在茂密的森林中。如果不是环境的渲染,气氛的浪漫,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亚雷也不会爆发情欲。
如果亚雷没有渐渐爱上苔丝,他为什么迟迟不肯“下手”默默忍耐三个月呢?当苔丝悄悄的想溜走时,亚雷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追来,试问,倘若亚雷真的是把苔丝当成玩物,那么对于他来说,已经被他玩弄过,现在的苔丝已经一文不值,为何亚雷没有视而不见苔丝的离开再去追逐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子呢?这种情感的悄悄升华,使得亚雷成为牧师后,再次见到已经经历过重重磨难的苔丝时,聚积多年的感情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可是她刚一走动,他立刻就发现了她。这在她那位过去的情人身上产生的影响就像是触电一样,她的出现对他产生的影响远比他的出现对她产生的影响大得多。他的火一样的热情和滔滔不绝的辩辞似乎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嘴唇挣扎着,颤抖着,里面堆满了词句,但是只要在她的面前,他就个一字也说不出来了。”从这点来看,亚雷并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因为如今以身为牧师的他,为何要在这个无人知晓他们两个人过去的地方与苔丝相认!是亚雷对苔丝的爱使身体无耻的结合悄无声息地转化为精神高尚的融合了。
三、从人性上的转变
从人性的角度上来讲,亚雷虽然有资产阶级的兽性表现,但也多有对苔丝关爱的人性真情。在亚雷接苔丝回到自己家的养鸡场帮忙的路上,“德贝维尔看到由于自己的行为不检点,逼得苔丝不得不步行,也不时地表现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来。”这时的亚雷,无论怎样欲火中烧,都没有一点儿伤害苔丝的行为。“强烈的不安”反映出他的本质并不坏,只是一时贪图苔丝的美色而已。当亚雷做出兽行使苔丝在宁静的清晨离他而去时,亚雷心里有所触动,他连忙追了出去,“上气不接下气的责备她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偷偷地溜走呢?’”这显然是一种依依不舍之情,但又不想违背苔丝的意愿勉强她继续留在这里,只好驾车送她离开。
这可能是亚雷出于对苔丝的愧疚,但更体现了亚雷对她的尊重,也表明了亚雷的人性之美。多年之后,亚雷那个带给她祸根的人也站在了神灵的一边来赎罪,也来拯救那个被他伤害的女人,让她重新获得幸福。道德的谴责,灵魂的拷问在潜意识中不断的折磨着亚雷,在这种精神的极度痛苦使亚雷的“性本善”的一面凸显而出。
似乎亚雷一百年来的撒旦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尽管从称呼、情感和人性上不能彻底颠覆这种负面形象,但从这三点来看,亚雷并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他依然能从自身的一举一动看出他的美德、对苔丝爱情的忠贞等人性闪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