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争奇
明代白话短篇寓言小说。三卷。上卷为小说正文,共九节;中、下卷辑录有关山水的诗词歌赋。题“百拙生邓志谟戏编”。成书于明万历年间。
现仅存明万历萃庆堂余氏刊本,藏日本内阁文库。1985年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影印萃庆堂余氏刊本。
粤自盘古肇分,两仪之间,称最大者曰山曰水而已。山有神曰禺强,凡天下之山皆属它主邓志谟争奇小说 一九八之;水有神曰冯夷,凡天下之水皆属它掌之。昔有河水,自积石而出,越龙门,折波左旋,将走东溟,连山塞之,不得去。于 是冯夷借巨灵之手,用力擘开,其山乃分焉。耸于北者曰首阳,峙于南者曰太华。
禺强知其事,甚不平,遂驻节于野,请冯夷论辩。禺强先责冯夷:“擘开我管辖之山,于理何在?”冯夷答曰:“通浚水道有何不可?”禺强认为:“剖我之山,不问山之主人,分明欺我,尔有何强于我?”冯夷曰:“我既为之,岂负弱乎!”于是双方各逞己强,数责彼短。然后,泰山之神岱宗与溟渤之神海若、岱宗之弟汪罔与海若之弟阳侯、山神中最雄者郁垒与水神中最恶者天吴相继辩论。天吴曰:“你山中丑鬼,那得猖狂?”郁垒曰:“你水里妖精,怎敢无礼?”天吴曰:“火炎昆冈,只愁你玉石俱焚。”郁垒曰:“旱焦太湖,只怕你鱼虾尽死。”天吴曰:“你巫山中神女行云雨,岂不损坏纲常?”郁垒曰:“你蓝桥上尾生丧波涛,岂不玷污风俗?”天吴曰:“你绿林聚劫贼,偏是祸丛!”郁垒曰:“你沧波浮强人,真为苦海!”天吴曰:“你不周山共工一触之即倒,逞什么强!”郁垒曰:“你西江水妈祖一吸之便干,夸什么嘴!”天吴曰:“愚公恶山欲徙尔,尔焉得不徙乎?”郁垒曰:“韩公喜澜欲障尔,尔焉敢不障也!”天吴曰:“吾水有浩荡之势,推去尔何难?”郁垒曰:“吾山有崔嵬之势,填塞你甚易!”天吴曰:“太华峰头有玉井是我族类,尔敢填塞乎?”郁垒曰:“龙门之间有砥柱是我兄弟,尔敢推去么?”直至龙虎相争,各率水族山兽闹得天昏地暗,生灵涂炭,惊动了上天。
明万历萃庆堂余氏刊本《山水争奇》插图书影
玉帝召山水两神,辨明是非。时禺强、冯夷领其党类归,各奏一本。玉帝观本后,大骂两神无状之甚,德行有亏,理合绳之以法,姑试看文学何如。遂先试以诗词歌赋,两神皆通。玉帝阅后道:“诗词歌赋,尔等之才俱有可观,但此等末学。若文章,正举子业也。尔等可作文章一篇:禺强作山题,冯夷作水题。须即速作来,勿违朕旨。其文更不必措以艳词,第用故实点饰更雅观者,朕亦验尔辈之学问也。”而后又使之联句。玉帝最后认为“二神势力伯仲,文学相颉颃”,用曲牌名组合以判水神,用骨牌名组合以判山神,用药名组合以判两神“须各回乡,仍典从容之职,再毋若前胡乱所为,使君子笑也”。于是两神拜谢而去,仙宫歌咏《普天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