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在夜间倾听一种声音。似乎有人在拨动一根长长的、越过整个天空的琴弦,那琴弦发出了纯净的、怨诉的、让人陶醉的声响。一阵声浪刚刚逝去,另一阵声浪又单声部地、声音犀利地响了起来。我躺在那里,完全醒了过来,我全神贯注,内心充满了担忧,我在仔细地倾听: 这究竟是不是我的幻觉?可是,幻觉可以出现一次,出现两次,却不可能每天夜里都不停地出现。幻觉也可以出现在白天,可白天我却从没有过这样的幻觉。我清晰地听到,在我头顶上方的什么地方,琴弦被有意地、小心地拨动了,发出一阵响声,然后,这响声又绵延为一个微弱的、忧伤的颤音。我不知道,究竟是这个响声惊醒了我,还是我稍稍提前地醒了过来,为了从头到尾地倾听这个响声。奇怪的是,那只小闹钟就放在身边的床头柜上,可我一次也没去看它那发光的表盘,我只要转过脑袋去,就可以确定,我每天是不是在同一个时刻醒来的。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一个不知道在传达什么的信号,在将我迷惑,我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倾听着那个隐秘的、有待破译的声音,而把其余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这里没有恐惧,而那会使我惊呆的唯一东西,就是一种期待: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这是什么?——莫非,他们已经在召唤我了?
在这样的时刻,当那哀怨的召唤突然响起又渐渐远去,我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我感觉到,这是在喊我的名字,在做一次尝试。没办法: 看来,就要轮到我了。在我30余年的写作生涯中,我曾多次有过这种严阵以待的感觉,认为这种感觉是可以信赖的,是不会出现什么变化的。我进入了角色,自我献身地、完全真诚地扮演着这一角色,我的全部生活都在让我自己相信,在我死亡的终点线之前,还伸展着一片无穷尽的远方,还有着无穷尽的享受,享受生活的欢乐。但是现在我明白,关于无穷尽的骗局已经结束了,在我们那一辈人里头,已经没人比我更年长了,我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转向内部,为的是分辨出道别的风景。我还能产生强烈的情感,还能做出果敢的举动,我的双腿还能轻松地迈动,我还没有丧失行走所带来的乐趣,但是,干吗要说假话呢: 抖擞的精力已经无处可以获取了,前方的一切,都是枯燥乏味的生活。我越来越经常地遭遇孤独,发现自己独自待在四堵墙之间,这四堵墙壁我已经很熟悉了,可它们却不是我主动选择来的,而似乎是某种外力强加给我的。我在那里寻找一些可爱的物件,寻找自己的东西,为的是更容易地习惯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亲人前来看我,我也没在等待他们,一连数个小时,我就透过那扇巨大的、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窗户,看着窗外那一成不变的风景。
就连那风景也是熟悉的,只不过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风景。我到过很多地方,我所见到过的许多东西,都曾让我沉湎其中而不能自拔,怀着深深的爱恋,噙着感动的泪水,甚至甘愿就融化在那风景之中,追随那些先行者,他们在我之前就已经融化在那里了,并添加上了美和静逸。也许,这某种东西来自转瞬即逝的、明亮耀眼的过去,来自那些在心中留下了烙印的视觉印象,——我不清楚。
这“某种东西”出现在秋天,出现在深秋。
我喜欢“大自然豪华的凋零”①……又怎么能不喜欢它呢,既然这整个年头仿佛都一直在养精蓄锐,做好准备,以便在低垂的、似乎也同样沉重起来的天空之下,展示出大地在摆脱了重负之后所披上的那身奇异装束。森林泛出一片火红,杂乱的青草垂下沉甸甸的草茎,散发着清香,空气像水流一样漫过阳光下的低地,激起一片沙沙声,带来一阵苦艾味;远方静卧在清晰、柔和的地平线上;田头,林边,山脊,——全都披上五彩缤纷的衣裳,跳起圆圈舞,它们端起姿势,忧伤地、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一切都在坠落,种子和果实在纷纷坠落,铺满了大地。“老娘们的夏天”如今变得年轻了: ②春天挤进了夏天,夏天又挤进了秋天,九月里还是满眼绿色,一片芬芳,感觉不到秋的气息,而与此同时,白雪却在毫不迟疑地做着准备。圣母节③过后一个星期,就会有寒流袭来,然后就是潮湿的日子,人们辗转反侧,苦不堪言。然后是彻底的干燥。于是,那些还保留着其装饰的一切植物,就会抖落出一阵彩色的落英雨,表露出它们那普遍的、敏感的忧愁。在这样的日子里,是最容易想起上帝来的。
就这样,我最亲近、最喜爱的季节到来了: 我的秋天。它在风雨之后走来,它遍体鳞伤,衣不遮体,它静静的,经受了激动和痛苦,顺服下来的它,已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了。弱化了的阳光仍能让人感到温暖,空气却似乎凝固了,最后的秋叶也缓缓地落下,随风飘舞;土地变成赤褐色的了,枯草倒伏在地面上,在那高高的、睡意惺忪的天空上,几只留下来过冬的大鸟在舒缓地、庄重地盘旋。紧贴在地面上的薄雾散发出甜味,干燥的、白色的蛛网若隐若现,河中水面泛着死寂的微光,夜空中的流星雨也失去了夏日的亮度,不再显现了;一幢幢低矮的农舍散落在村子的各处,就像是深深地扎根在冬天的大地上。一切力量都是向下的,倾向于大地……太阳带着苍白的夕阳徐徐落下,黄昏则久久地沉睡,不时亮出几丝白日的余晖。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难以猜透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季节的成分死去了,某种永恒的、权威的、最后审判性的东西却降生了。
就这样,在这个我不知如何走进来的房间里,在这扇宽大的窗户前,我看到了这明亮的晚秋,它紧紧地拥抱了伸展在我面前的整个世界。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这片风景永驻我心,以便一次又一次地复现,我再重复一遍,我记不清了。或许,这风景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它是由一支能自动记录的笔在我的脑海里下意识地描绘出来的;在那沉湎于想象的成千上万个小时里,由我所创造出来的画面难道还少吗,——说不定也会出现那样的时刻,想象会不请自到,不需要我冥思苦想,便会自动地把我变成它的主人公。
我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两侧是两堵墙,对面是一扇窗户。面前的窗户是落地式的,从地板直抵天花板,背后则是一扇又高又大的门,是双扇的,上面带有三道装饰框和两个别致的铜把手;在那扇门的后面,也应该有着个什么巨大的东西。但不知为何,我却一次也没有想起要到那后面去看个究竟。我的位置就在窗前,在一把低矮的轻便扶手椅上,这是一把旧椅子,已经被坐坏了,扶手也破损了。这把椅子是我的家具中的一种,它和屋里的其他那些东西一样,不知怎么流落到了这里,与我和这个房间和平共处了。这把椅子早就该扔到垃圾堆里去了,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害怕与它们分开。它们中间包含了太多的我。当我躺进这把椅子,屁股几乎挨着地板,我就会觉得自己很舒服。
右面的墙边,立着两个做工很粗、但很结实的深色大橱柜。我怀疑,这两个橱柜是特意找来的,以免贬低了我那把椅子的长处。这两个橱柜都不是我的,但橱柜里却装着我的一部分家庭藏书,这些书似乎是我自己挑选出来的,都是我最爱读的。对面那堵墙边,也立着同样的一个橱柜,里面摆的是我的玩具——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小钟收藏品,这些小钟千奇百怪,各式各样,有玻璃的、陶瓷的,也有黏土的、木头的,有铜制的、铁制的,也有石头的。在它们中间也同样包含了太多的我: 在工作之前,我喜欢看看它们。在我感到心满意足的时候(这样的时刻很罕见),我就会走近它们,久久地欣赏着,直到听见那些温情的、婉转起伏的混声,那些声音在重复着我的话语,在补充着我的话语。在我碰触到那些小钟之前,最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它是由一个包着红头巾的玻璃姑娘发出的,那块红头巾在她的下巴下面系了一个结,在她肩膀上横着的那根小扁担上,吊着两只很小很小的水桶。就是从那两只小桶里,传出了一阵水晶般的水声。随后出场的是一个好汉,他头戴一顶翘檐草帽,就连那只道出问候来的小舌头,也隐藏在了那顶帽子的下面。在这之后,我便让整个钟的王国都颤动起来,祝我健康。要知道,用这样的方式很能满足虚荣心。
这不是回忆的房间;而且,我似乎也丧失了回首顾盼的可能性。我置身于此,是为了另一个目的。无论是在房间内部,还是在窗户外面,一切都被一双双人的手或非人的手抹上了一层忧伤、严峻的单调色彩: 一个长方形的、狭小得仅够一人独处的居所,变成了一个狭小的、向前突出的、面对着一条出路的世界。
然而,这个世界是百看不厌的,就像你那永恒的故乡。
左边,是河的支流,那条河不太大,它蜿蜒曲折,如今已完全安静了下来,河岸很低,岸上长着几株白桦树,它们三三两两地把根扎在一起,落光了叶子,垂下了树梢。右边,在那个光秃秃的、一侧露出红色黏土的山冈后面,是散落在山坡上的几丛茂密的小松树,在它们的后面,则是高高的、波浪状的地平线,是耸立的森林。在河流和山冈之间,有一条乡间土路,小道还没有被碾平,路中间还留有一些干枯的、被压扁的野草。小路蜿蜒而去,随着河流的弯曲而弯曲,随后潜入一片低地,越过河上一座黑色的小木桥,最后消失在对岸那片白色的乱石间。只是在小桥前方一公里左右的一块坡地上,小路才重新显露了出来,——它已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变得又平又直,灰色的路面闪闪发光。
这突然发生了变化的道路让我感到不安。离我很近的道路此端,杂草丛生,勉强可以通行,无论如何也难以将它与道路的彼端联系在一起,那彼端宽阔齐整,井井有条。无论用什么样的纽带都难以将这道路的两端联系起来,新的一端一准会挣脱旧的一端,就像老爷的手会挣脱农夫的手一样。我非常想看一看道路两端的连接处。我还感觉到,如果不得不去踏上那条新路的话,那么,那条新路也许会像自动扶梯一样,是会自动滚动的。不过,那条新路也不是荒无人烟的: 在它最初发生变化的地方,在路的右侧,耸立着一株乌黑的百年古松,它体态端庄,低垂着宽大的枝桠,而在那株松树的后面,可以看到一间崭新的小木屋,它泛出琥珀色的光泽,就像是童话中的小木屋,屋顶上只有一个坡面,坡面朝着我这边。同样像是在童话里,那屋里住着一个小老头,他常常出门走到那杂草丛生的路肩上来。可以看到他那颗没戴帽子的白发苍苍的大脑袋,还可以看出,他的个子并不高。可是从我这里看不清楚,他的脸朝向哪边,他在观察什么,然而,如果长时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那就一定是在观察什么,一定是在急切地等待着什么。
这阵非尘世的、昏昏欲睡的严寒已持续了一天,这严寒完全是咒语性质的,是一只算命的手给招呼过来的。白桦树如此温顺、如此美丽地躬身面对河水,小河如此惺忪地潺潺流淌,在那道路消失之处的河岸上,石头如此忧伤地泛着白光,就连右边那些散落在山坡上的小松树,也带着可笑的匆忙而僵住了,于是,在一阵甜蜜的愁苦之中,我的心一阵发紧,非常想去看一看,去看一看。这是什么,是生活,还是生活的继续?太阳很安静,很孱弱,带着一个清晰的、五彩的日晕,干燥的、轻雾似的薄云静卧在空中,似乎扎下了根,似乎失去了轮廓。而在地上,落叶已经埋进了土壤,再也不能飘飞,再也无法喧嚣了。落了叶的森林并不显得赤裸,并不显得可怜,它已经及时地换了装。在森林的上方,在山冈和小河的上方,掠过一阵悠长的、哀伤的叹息,这叹息越来越轻,越来越弱。
就这样,你坐在窗前这把舒适的破椅子上,时而看着眼前的风景,时而看着自己,已分辨不出彼此,也无法将所见到的一切梳理为连贯的思绪。天空慵困地泛出幽蓝,黑暗自大地慢慢地腾起,渐渐地,我的房间也被黑暗所遮蔽了。我已经习惯于黑暗了,我要说一声: 这是我的黑暗。
突然,出现了第二个幻象,幻象中的幻象,我开始看到,自己出门来到原野上,转身走向小河,在那儿,一株株高大的、树皮很厚的白桦静静地站着,从根部分裂出好几支树干,那一根根光秃秃的树枝,忧伤地伸展着,还将被疾风所折断……我站在白桦林中,想道: 它们是否看见了我,是否感觉到了我?也许,它们同样在等待?这已经不再是什么植物界的奇谈怪论了,人、树木和鸟儿,我们都被拴在同一条生物链上,我们有着同样的生命意义。在上了年纪之后,见一棵树木倒下,往往就会伤心不已!
在那条水波不兴、十分静谧的小河旁,我穿行在白桦林间,向那座小桥走去,走在坚实的大地上,真叫人高兴,接着,我下到坡底的卵石滩上,脚下响起一阵哗啦声,这里的水流要更急一些,也更清一些,——然后,我重新回到坡上,走上小桥,小桥的两侧,躺着几根被截去头尾的原木,算作栏杆。这些原木早就躺在这里了,已经发黑了,木桥的桥面也已发黑,这座小桥已经被所有的人所遗忘了,因为,自打我住到这里以来,我还从未在这座桥旁见到过一个人影,这座忧伤的小桥,它在久久地等待着什么……然而,它究竟在等待什么呢?干吗要建这座桥呢?我坐在桥栏杆上,想看看河上这个世界的两侧,看看道路所通向的对岸。我久久地坐在那里,克制着那种欲走过桥去、踏上那些白色圆石的愿望。甚至在我的想象中,我都没敢那样做。空气起伏跌宕,就像一股强大、隐秘的气息,吹拂着我的脸庞,黄昏的阴霾凝固了,右边森林那尖尖的柏树树冠变得更暗了。“好的,好的。”我轻轻地说道。我觉得,说了这句话,我就会闪出亮光来,就像一个远远就能看见的亮点。
后来,我发现自己是坐在扶手椅里,但我在继续思考: 要知道,在我没能走出这个房间之前,实际上已先出去了一趟。我没敢越过那座小桥,可我其实已经站到了那桥上,从那儿看着那条消失在乱石间的道路,从那儿寻找那些即将出现的陌生感受。也就是说,我还是迈出了一步。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我不想去寻找答案,我仅仅是发出一声叹息,让自己挪动一下位置。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该回家了。我在这个房间里,在回家的半途中,可是家如今究竟在什么方向,我却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我坐在这里,已经分辨不清窗外的任何东西了,只能看到森林那浓重的轮廓,我不时摸一摸自己,看自己是不是还在这里,我在半睡半醒地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我走上了那座小桥,那么在此之后,夜晚的钟声是否就会变得更近、更执拗呢?
(刘文飞 译)
注释:
① 这是普希金的抒情诗《秋天》(1833)第七节中的一句诗,此句的上下文为:“忧伤的季节!眼睛的陶醉!/我喜欢你那道别的美丽——/我爱大自然豪华的凋零,/森林换上红色和金色的外衣,/林中是风的喧嚣和清新的气息,/天空覆盖着波浪般的阴霾,/有罕见的阳光,早来的寒冷,/还有白发冬天在远处的威胁。”
② “老娘们的夏天”(бабье лето): 在俄语中意为“小阳春”或“晴和的初秋”。作者在这里用了一个双关语。
③ 圣母节: 在俄历的10月1日,公历的10月14日。
【赏析】
如诗如画的文字勾勒出如梦似幻的场景,面对心灵的独语展现出作者老之将至时对死亡的复杂体验,这就是拉斯普京的散文《幻象》,一首充满梦幻气息的空灵心曲。
作者在夜间仿佛总会听到一种异样的声音,他深知那是死神的召唤。这一召唤出现在他最热爱的秋天,出现在年华将逝,也是使人最容易想起上帝的深秋日子里。但作者没有恐惧,只是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他“怀着深深的爱恋,噙着感动的泪水”,向山冈、河流、树木等如画的风景作最后的道别。在幻象中的幻象里,作者走上了那座扑朔迷离的小桥,任思绪游离于象征生与死的小桥两边。他最终克制住了走过小桥的愿望,在对“家”的迷茫中重归于现实生活。
在拉斯普京看来,死亡不是令人恐怖的地狱,不是令人悲痛欲绝的末日,而是一种人生之路上的壮美。作者以一种异常平静的语调,刻画出死亡将近时内心坦荡悠然的状态,使我们看到了他在面对死亡时的镇静与洒脱。作家对于死亡的体验与思考也更加明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个体的生命尽管姿态万千,但最终都要归于死亡,消逝于苍茫烟海中。不用无奈,无须惧怕,因为丰富的生命体验早已穿透死亡,只要以一颗从容之心泰然处之,便会参透生与死的微妙联系。
然而,虽然拉斯普京将死亡描摹得异常温馨,他仍然在连接生死之界的小桥上徘徊,没有决然地走过桥去。这并非是由于他的胆怯,而是出于对家、对故乡的无比留恋。作者在文中几次写到他生活的房间,那里有他熟悉的桌椅、喜爱的书籍、珍藏的玩具。他深情地表示:“我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害怕与它们分开。它们中间包含了太多的我。”其中寄托着作者无尽的回忆,令作者不忍离开。更重要的是,这房间连接着像永恒的故乡般的世界。家与故乡,是创造生命、温暖生命的地方,是人们可以体味爱与温馨的地方,更是作者心底最柔软的一片绿洲。对故土的深情厚爱,令作者在生死间徘徊时产生了“该回家了”的念头,这说明作家对生之留恋,对人类、对生命的关爱与珍惜。
弗洛伊德认为,文学充满梦幻,它不仅可以展示作者的梦幻与创作关系,而且可以显示其中隐喻的、象征的、意象的、引申的意义和无意识结构;文学显示出来的不是实在,而是幻境和梦幻,梦幻比幻境更居于深层,批评通过幻境而展示梦境,能够更加突出文学的特殊性及其意义。从这种意义上来看,拉斯普京看到的“幻象”是他心灵的产物。他通过一种梦中才会出现的幻象描摹自己对于拥有缥缈特质的死亡的体验,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其赋予生与死的象征意义,从而借助文学这种形式实现着自己执著的理想,抒发着自己对于人生的感悟。
(张 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