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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梦龙《刘端简公令》原文及鉴赏

  〔明〕冯梦龙

  古亭刘端简公居乡,邑大夫或慢之。值宴会,端简公出令佐酒,各用唐诗一句,附以方言,上下相属。刘云:“一枝红杏出墙来,见一半,不见一半。”含有诮意。一士夫云:“旋斫松柴带叶烧,热灶一把,冷灶一把。”邑大夫云:“杖藜扶我过桥东,我也要你,你也要我。”一时喧传以为绝唱。

  一说又云:“隔断红尘三十里,你也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解之者曰:“点溪荷叶叠青钱,你也使不得,他也使不得。”

  ——《古今谭概》

  〔赏析〕中国的古代文化,由于向来是以儒家学说为核心,因而总显得正经有余,滑稽的文字和思想历来不很发达。明代中晚期,随着城市商品经济的发展,开始滋生一种由社会闲暇的消费所致的娱乐性市民文化氛围,文学便也走向世俗化,反映普通人的生活意欲和情趣。因此,在创作上除了须注意通俗性、传奇性之外,尤需注重趣味性。对谐谑之趣的追求成为当时文学的重要特征之一。

  冯梦龙此条见比他稍前一时代的黄冈人王同轨所撰《耳谈类增》卷三七《雅谑篇》中《用诗句令》条,字句小异。冯氏虽说亦属荐绅学士,却是通俗文学的积极推动者。他曾专门从事笑话一类娱乐性散文的搜集、整理和创作活动,除了编撰本篇所出的《古今谭概》,还编撰了《笑府》、《广笑府》、《智囊》等。此外,他还专门搜辑了像谜语、酒令及俗语联句等游戏之作。这类作品与他们用来自娱性灵的小品性质当然不同,不过,对作者来说,两者在追求的审美情趣与风格上多有相通之处,而且,这类作品必然可以洞悉喜闻乐见的市民的普遍心态。从这一点可以说,冯梦龙具有卓越超群的文化意识。

  这个脍炙人口的酒令趣话,实际上表现了一个斗智的场面,只不过参加者不仅需要机灵警敏,而且还需有幽默感。刘公之令是含蓄地表示对邑大夫怠慢他的不满,谴责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暧昧;而其中一士夫之令则咄咄逼人,言下之意,你现在的存在不过是发挥余热而已,何必苛求;最后的自然便是和事佬。每个人的酒令都非常贴切、自然、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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