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没有眼睛的劳动者,
我身上无私、无形的种子,
为了它复活的日子而成长——
沉默,迅速,深深地隐藏,
预见着没有想象过的光明。
这不是有孩子面孔的孩子;
还没有名字来将它称呼:
但你和我已经很熟悉它。
这是我们的猎人和猎物,
躺在我们怀抱里的第三者。
这是你手臂所知道的力量,
这是我胸部肌肉的弧线,
这是我们的眼睛的水晶珠。
这是血液的疯狂的树子,
它长出复杂而含苞的玫瑰。
这是创造者和被创造者;
这是问题和回答;这是
顶撞着黑暗的盲目的头颅;
这是刀口上强烈的闪光。
哦,抱着我, 因为我害怕。
(邹绛 译)
《女的对男的说》是赖特同名诗集中的一首诗,它被排在诗集的篇首。
这首诗从一个妇女的角度谈到了对爱特别是性爱的体验。按赖特对笔者的说法,这首诗“在澳大利亚也被认为是离谱的”①,但作者有意冲破“让妇女说出她们的心声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②的这种樊篱, 因而写下了这首名诗。
这首诗既写了个人,又不完全带个人色彩,既激动人心,又令人沉思。
诗中的人物不是“朱迪丝·赖特”,而是普遍化了的“妇女”;她所与之说话的恋人也不是赖特的丈夫, 而是普遍化了的“男人”。
尽管诗的匿名性、普遍化和抽象性显而易见,但最后一行主人公叫出的害怕却使这首诗强烈地变得个人和直接化了。然而要省略或另外用什么换掉这一行却会毁掉这首诗的效果。
不少喜爱这首诗的人发觉难以说出他们为什么喜欢这首诗。这是一首超越客观现实世界的理性和逻辑表达领域的诗,它将洞察力带入了在宇宙这个构架内的性爱的神秘世界中。这种洞察力通过反论、矛盾心理、象征和节奏表达出来。评论家们注意到, 诗中那急浪式的节奏唤起人们对性交的某些联想; 而那种急促的、似乎上气不接下气的重复“这是……”, “这是……”将诗歌推向高潮——类似性交的高潮。③
在这首诗中, 朱迪丝·赖特创造出了一种神圣的气氛, 这种气氛在表现她那种超越感知力和智力分析的现实秩序方面是颇为重要的。她的手段是用一些传统的象征, 这些象征有:隐秘的暗示,创造力,爱情,精神上的再生——黑暗和光明; 盲瞎与明目; 无形与有形, 等等。
诗中也用了大量的与性及性爱有关的象征,如“没有眼睛的劳动者”, 既指恋爱的盲目, 又指某种性的本能的活动; 其余类似的还有“无形的种子”、 “血液的疯狂的树子”、“顶撞着黑暗的盲目头颅”等等。这些象征,往往包括多层意思和具有某种复杂性。
(唐正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