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去秋的神情。
你戴着灰色贝雷帽,心绪平静。
黄昏的火苗在你眼中闪耀。
树叶在你心灵的水面飘落。
你象藤枝偎依在我怀里,
叶子倾听你缓慢安样的声音。
迷惘的篝火,我的渴望在燃烧。
甜蜜的蓝风信子在我心灵盘绕。
我感到你的眼睛在漫游,秋天很遥远:
灰色的贝雷帽、呢喃的鸟语、宁静的心房,
那是我深切渴望飞向的地方,
我欢乐的亲吻灼热地印上。
在船上瞭望天空。从山岗远眺田野。
你的回忆是亮光、是烟云、是一池静水!
傍晚的红霞在你眼睛深处燃烧。
秋天的枯叶在你心灵里旋舞。
(王永年 译)
一九二四年六月,二十岁的聂鲁达出版了他的第二本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这本诗集立刻为诗人赢得了声誉。本诗集收选诗人给他的第一个恋人的爱情献诗。一九二一年, 诗人与十八岁的姑娘阿尔维蒂娜·罗莎·阿索卡尔同在圣地亚哥教育学院学习法语,两人一见钟情。一九二二年,阿尔维蒂娜·罗莎·阿索卡尔留学法国,两地书信不断。爱与青春酿出《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的醇酒。这是其中的第六首。整首诗沉浸在一种暖色调的温馨之中。
诗以回忆开头。在秋日黄昏的霞云下, 只有“你”与“我”。霞色与灰色贝雷帽形成对比,一暖一冷,“你”的优雅、平静与“你”眼中闪耀着的爱的火苗形成一静一动的对比。“树叶”既是秋景表征又作为“我”之对象化, 在“你”的水面扩出涟漪。这又是一层动与静的交织。而当藤枝与叶子互相依偎缠绕,一种甜蜜,一种渴望,一股情爱之火使“我”迷惘,使“我”手足无措。这迷惘、这渴望、这灼热的亲吻体现的是青春的单纯、生命冲动和情爱的热烈。
诗的第四节深化了思念的意蕴。“我”和“你”曾戏舟曾登山,一起仰望天空,远眺田野,如今“我”只有独自一人远思远望。有关你的回忆明亮着“我”的心。 “我”知道,你神情依旧, 那爱情之火仍在你眼里闪动,去年秋天的追思也一定旋舞在你的心头,扰动你的灵魂。末一句中诗人用了“枯叶”形象,既照应了第一句“去秋”情景,道出离别的悲凉,使全诗染上一层淡淡哀愁, 更突出了“我”的思恋之情。那片曾经落进“你”的水面,倾听“你”的声音的叶子, 因对爱的思念, 为遥远的“你”而枯萎了。而枯萎的叶子仍趋向于你的心灵,在不停地旋舞着,骚动着,歌唱着。
真诚的思恋, 纯净的语言,清新朴实的诗句,把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片断永恒地凝固在人类文明史上。爱情是高贵的,尤其是当这爱情发自一颗博大真挚的心灵,尤其是当这爱情被这颗心灵用美好的语言所表达、所创造、所升华。
(王川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