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鹿和马为了一块草地争得不可开交,谁都想独占这块草地。最后,鹿凭着那对强有力的角一举击败了马。这对马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的,谁甘心失败呢?
马翻来覆去地考虑,怎样才能把鹿重新赶走。终于它想到求助于人。它果真找来一个强壮的男子汉,他到草地上, 同鹿交战,把鹿杀死了。
从此,马独占了这块引起纷争的草地。然而,帮它取得胜利的人也把它占为已有了。他说:“我帮了你的忙,今后你得为我效劳。”他给马加了鞍子,套上笼头,安上坚硬的嚼子,然后说:“我帮你取得了胜利, 因此你得乖乖地听我驱使。”
——布尔夏德·瓦尔迪斯寓言(赵燮生译自联邦德 国《谁是百兽之王》)
鹿和马为争夺一块草地相斗,鹿胜马败。马不甘心失败,它借助于人的力量杀死了鹿,夺回了草地。然而,后来帮助它取得胜利的人不仅占有了夺回的草地,而且还为马套上了鞍子,强迫马供他驱使。 显而易见,这篇寓言告诉我们的是:完全依靠外部强力的援助,没有真正的独立和自由可言; 自由独立是比物质更宝贵的东西。
在生存竞争,你死我活的动物世界里,并无公理、道德可讲。强者占地为王,弱者不甘心失败,想方设法伺机报复都是自然的。所以,这里作者对马失败以后无法容忍鹿的占地为王而试图东山再起并无指责、批评之意,甚至他对马的不甘心失败,失败了再干的自强不息的精神还含有几分赞扬之情。但是,马犯的大错也是非常明显的:第一,它夺回草地的希望不是放置在依靠自己力量艰苦奋斗的基础上,而只是一味地乞求外援;第二,即使马在无法单独依靠自己力量战胜鹿的情况下去借助外力达到目的情有可原;但它没有考虑到在它所凭借的外力面前如何捍卫自己的独立和自由,它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因而铸成大错,马对鹿的胜利之时,也就成了它丧失独立和自由之日了。从这方面看,马的丧失独立和自由,完全是由它自己的重大过失所造成的。
失去草地是失去了物质利益,被奴役驱使却是丧失了自由,是更大的不幸。起初,马只不过丧失了一块草地。此时它如能审时度势,承认自己是弱者,再去找一块草地谋生就是了。但是它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找了作为万物之灵的人来帮助它杀死了鹿,夺回了草地。又由于它没有于胜利之后不使自己丧失独立和自由的有力保证,因而导致了这样一种结果:它的请人帮助,也就是把自己的独立和自由交给人去支配。因而,马在人帮助下对于鹿的胜利,只是表面的假象,它失去独立和自由而招致了更大的失败才是事情的实质。失去了草地可以再找一块,独立和自由又能到哪里去再找呢?寓言以此告诉人们:独立和自由是最可宝贵的东西,丧失了独立和自由也就是丧失了人之为人的根本。因为人的本性就是独立和自由。裴多菲吟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这则寓言不也在讲述同样的道理吗?
与对马的讽刺和批判比较起来,鹿也许应受到赞扬。鹿战胜马,依靠的是自己的两只角。它的胜利并没有以交出自己的独立和自由为代价,因而它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甚至当鹿遇到了强大的敌人——一个强壮的男子汉而面临战死危险之时,它也没有交出自己的独立和自由, 去乞求另一个更加强壮的男子汉来帮助它。它是宁肯为独立和自由而死,不愿丧失独立和自由而生的。它的生,是有意义的生;它的死,是有价值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