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吉了, 出南中,彩毛青黑花颈红。耳聪心慧舌端巧,鸟语人言无不通。昨日长爪鸢,今朝大嘴乌。鸢捎乳燕一窠覆,乌啄母鸡双眼枯。鸡号堕地燕惊去,然后拾卵攫其雏。 岂无雕与鹗, 嗉中肉饱不肯搏;亦有鸾鹤群, 闲立飏高如不闻。秦吉了, 人云尔是能言鸟, 岂不见鸡燕之冤苦! 吾闻凤凰百鸟主, 尔竟不为凤凰之前致一言, 安用噪噪闲言语!
——白居易《白氏长庆集》
《秦吉了》和《黑潭龙》一样,采用通篇比喻的手法,而在小序中点明了寓意。
这首诗描绘了一幅鸟类世界图,它是人类封建社会的折光;乳燕、母鸡比喻善良弱小,投靠无门的老百姓, 长爪鸢,大嘴乌比喻巧取豪夺、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和豪强;雕、鹗比喻执掌监察和刑狱的大员;鸾、鹤比喻供奉翰苑和郎署的近臣;秦吉了比喻谏官,凤凰比喻皇帝。这首诗的主要讽刺对象是秦吉了。它们虽然能言,也看到了老百姓的冤苦,却明哲保身,旅进旅退,不敢仗义执言。它们既是谏官,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尽拣一些无关国计民生的“朝拜失仪”之类的小事,弹奏塞责。白居易讥讽这种不过是“噪噪闲言语”罢了。
此诗处处咏鸟,又处处是咏人。从题目看,好像是只咏秦吉了,但作者从秦吉了“能言”这一点生发开去,点明能保护鸡燕的还有雕鹗与鸾鹤,而雕鹗“嗉中肉饱不肯搏”,鸾鹤“闲立飏高如不闻。”这样,作者就因利乘便,鞭挞了中饱私囊的执掌监察和刑狱的大员,供奉翰苑和郎署的近臣。作者用如椽之笔,触及了封建统治集团中有代表性的各个官僚阶层。 运用一点突破,从点到面开掘的手法,取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诗人采用隐喻手法可以增强诗的含蓄,耐人寻味。但作者意在讽谕,含蓄而不晦涩,除小序点明寓意外,篇末的“岂不见鸡燕之冤苦”与小序紧相呼应。读者从“鸡燕之冤苦”,会很自然地联想到有冤无处诉的“冤民”，从而引起共鸣,达到讽谕的目的。这一段中提到秦吉了“竞不为凤凰之前致一言,”除讥刺秦吉了外、也暗寓着对凤凰“不见鸡燕之冤苦”的指责,使得诗的寓意更深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