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罗大里
〔梗概〕有个大嗓门的男孩小茉莉。他出世的时候正是半夜,“哇”的一声,吓得全村的人从床上赶紧跳了下来以为是工厂鸣汽笛该上早班了。上小学的第一天,老师点名,他应一声“到”,教室里的石黑板和玻璃窗就全被震碎了。他在田野里唱歌,地里的田鼠、蚂蚁、毛虫都四处逃走,以为发生了地震;他在果园里一声喊,树上的梨就像雨点一样劈里啪啦往下掉。有一回观看足球决赛,看到激烈处,他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冲啊!”不得了,正在朝球门踢来的球突然折回去,飞进了对方的球门。于是,有人说他会妖法,会给家乡带来灾难。小茉莉在家乡呆不住了,只好到外地去流浪。
小茉莉来到一个怪地方。他到食品店去买面包,店主给他的是墨水;明明看见是红墨水,老板却说是蓝的。付钱时,他递上真银币,老板不收,却要他付假银币。这里的一切都颠倒了:把奶酪叫作橡皮,把玫瑰花称做胡萝卜;人们一早见面都说“晚上好”,所有的猫都必须“汪汪”学狗叫。
小茉莉在大街上结识了一只三条腿的猫。这只猫向他自我介绍:“我是一个小姑娘用红粉笔画在墙上的,还没画完,警察来了,她连忙逃走。所以我只有三条腿,叫瘸腿猫。”小茉莉问:“那么,你是怎么从墙上下来的呢?”瘸腿猫说:“是你一声喊,把我从墙上震下来的。”从瘸腿猫嘴里,小茉莉才知道,这个古怪的国家叫假话国。很久以前,一个名叫贾利蒙的海盗率领他的同伙来到这里,当上了国王。为了保证全国人民百分之百地说不清他的老底,他命令那些大臣修改字典,把所有字眼的意思都颠倒过来。从此,“海盗”的含义便是“好人”,“好人”的意思成了“海盗”。谁要不讲假话,就抓去坐牢,或者关进疯人院。
瘸腿猫和小茉莉都感到饿了,他们分头去找东西吃。
瘸腿猫在玉米大娘家里找到一个鳕鱼头,饱餐一顿以后溜进王宫。它从窗台上往大厅里张望,只见国王穿着睡衣,冲着镜子用金梳子梳着漂亮的黄头发。突然,国王抓住太阳穴边上的两绺头发一扯,露出了他那像鹅卵石一样的秃脑袋。
瘸腿猫发现了国王的秘密后,来到王宫外的广场。广场的大理石圆柱上刻着国王的丰功伟绩,说什么国王把财富分给穷人,国王发明雨伞等。看着这些编出来的谎言,想起国王那恶心的秃脑袋,瘸腿猫忍不住用自己的爪子,在围墙上写下了一行大字:
贾科蒙国王是个戴假发的秃脑袋!
第二天一清早,王宫周围笑声、闹声响成一片,国王给吵醒了。“什么事?”他问内侍官。“陛下,您得答应,跟您讲真话,您不割我的舌头。”“我答应。”“有人在王宫墙上写道:国王是个戴假发的……”国王气得脸色发紫,马上吩咐把那个说真话的内侍官的舌头割掉,命令宪兵把广场上的人赶走,还悬赏十万伪币,捉拿写字的人。
瘸腿猫知道了这一消息,撒开它的三条腿逃走了。
再说小茉莉,他和瘸腿猫分手后,进了一间地下室,躺在煤堆上睡着了。他在睡梦里唱起歌来,歌声把半个城市的人都吵醒了。大剧院的指挥朵米索高兴极了:“多惊人的嗓子!我要发财啦!”他连夜把小茉莉拉到家里。第二天早晨,市民们就看见满街满巷到处都贴了用反话写的海报:
最蹩脚的男低音、狗叫大王小茉莉,从欧美剧院满载倒彩归来,今晨四十八时不正,将不在本剧院演唱,门票免费出售。
晚上,剧院里挤得水泄不通,国王戴着假发出现在御包厢里。小茉莉唱了第一支歌,虽然他尽量压低嗓子,剧场的玻璃还是乒里乓啦地震碎了。当他唱第二首歌时,只见国王橙黄色的假发在半空中飞舞,听众哄堂大笑。贾科蒙国王光着秃脑袋,神经质地用手指叩包厢的栏杆,拼命猜想大家为什么这么高兴。小茉莉呆了,他知道是自己的声音,把国王的假发吹起来的。现在国王什么也不明白,也没人敢告诉他真话。“还是想办法溜走吧!”小茉莉拔腿就跑。
小茉莉逃出剧场,看见一幢小楼,就冲了进去。在这间小阁楼上,小茉莉又与瘸腿猫重逢了,还认识了画家小香蕉。
小香蕉正在作画,按照假话国的法令,他给马画了十条腿,给骆驼画上三条尾巴,给人画了三个鼻子,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他正想拿刀把画毁掉,小茉莉说:“依我看,去掉六条腿,这匹马挺美的”画家试着办了,只听见一声嘶鸣,那匹马竟跳到地板上,冲出了门。小香蕉激动了,就把以前画的骆驼、狗和羊全改了过来,它们都活了起来。
小香蕉高兴极了,连忙到大街上去显自己的本领。他画了一只狗,刚画完尾巴,狗就站起来汪汪叫。警察局长把他带去见国王。国王封他为食品大臣,让他画各种好吃的东西。国王打算向邻国发动战争,又要小香蕉画大炮、军舰,小香蕉坚决不干,于是就被关进了疯人院。
瘸腿猫决定去救小香蕉,他游过深水沟,爬进疯人院,在楼上一个单人房间里找到了小香蕉。小香蕉很高兴,可是怎么出去呢?要是有把锉刀就好了,要是有支笔也行。瘸腿猫说:“我的爪子是粉笔画出来的,你就用吧。”于是小香蕉就用猫的一只爪子画了铁锉,还画了降落伞和小船。画好以后,他们挫开铁窗,撑开降落伞从高楼的窗口跳了下去,然后坐着小船渡过了深水沟。不巧的是,瘸腿猫打了个喷嚏,惊动了看守。为了掩护小香蕉,把看守引开,瘸腿猫朝另一方向逃去。“让他们追我吧!”它心里很高兴,后面的警察追啊追,一直追到王宫前面的广场上,瘸腿猫突然不见了。原来,它纵身一跳,竟一下子贴在圆柱上,重新变成了一幅粉笔画。
瘸腿猫不见了,小茉莉很伤心。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了不起的主意,决心为假话国的居民做点事情。
小茉莉来到疯人院的大门外,对着这座阴森的大楼唱起歌来。疯人院的玻璃立刻一块一块地往下掉,铁栏杆也折断了。大楼摇摇欲坠。院长、秘书、警卫、看守纷纷溜走。被关押的人群冲了出来,千千万万的人一下子得到了解放。
这一天,贾科蒙国王按照惯列,又要向他的市民发表演说了,当他刚刚站到阳台上时,小茉莉向他大喊了一声:王宫像被扔进了炸弹,玻璃门全震碎了。国王赶忙逃回房间,大臣、将军都没了影,他们一个个正在从下水道逃跑。国王见势不妙,慌慌张张地扔掉假发,从后花园溜走了。
假话国的人们不用再说假话了,也不愿再说假话了。狗在汪汪吠,猫在喵喵叫,面包店的老板也取下文具店的招牌,换上了“面包店”。人们纷纷涌向广场,像庆贺节日那样,互相抢着讲真话
这该是多么高兴的时刻啊!可小茉莉却很难过,因为瘸腿猫始终没找到。有人提议:“把写着国王丰功伟绩的圆柱推倒!”小茉莉说:“好,让我来唱一支小夜曲。”忽然,他从圆柱上看见了瘸腿猫的画像。
“瘸腿猫!、他激动地大叫一声。画立刻颤动起来,瘸腿猫从大理石圆柱上跳了下来。
“我多高兴啊!”瘸腿猫喵喵地叫着,拼命地亲小茉莉。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也不愿分开。
〔赏析〕《假话国历险记》是罗大里的童话名作。在假话国里谁要不讲假话,就抓去坐牢或者关进疯人院,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国王是个“海盗”,为了维持自己不义的统治,不让别人说出真话,揭露他的老底。作品中的小茉莉具有神奇的嗓门,以他有力的呼喊摧毁了强盗国王的反动统治,为人民赢得了说真话的权利,反映了作者对那种箝制人民的言论自由的独裁政权的痛恨。
作者善于化严峻为诙谐。使读者在会心的微笑中为假话国的毁灭而欢欣庆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