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劝我丢开罢,我只得顺口答应着他。聪明人岂肯听他们糊涂话,劝恼我反倒惹我一场骂。情人爱我,我爱冤家,冷石头暖的热了放不下。常言道,人生恩爱原无价。
这支小曲写一个热恋中女子对爱情的执著追求。这女子爱上一个青年,可是众人反对,个个劝说,这说明这桩婚事在当时人眼中有不合情理之处。或者男方出身微贱,不能做到门当户对,或者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某一方的家长视之为伤风败俗而坚决反对。总之,她的自由爱情已不能顺利发展。而对这种情况,常常有人舍弃了自己的追求,可这位女子却坚持自己的选择。
小曲从三个方面表现女子对爱情的追求。首先写这女子在自己喜欢而众人反对的矛盾中,十分自信,不改初衷,大胆而坚定地追求自己的爱情:“人人劝我丢开罢,我只得顺口答应着他。聪明人岂肯听他们糊涂话,劝恼我反倒惹我一场骂。”从这几句我们可以想到一些场面。比如:有时候,一些人围在她身边,和颜悦色地劝导她,因为是好言好语,她也不好气恼,只是随口应承敷衍,而心中却认为这些人说的全是湖涂话,自己是聪明人,自然要坚持不改。这里的聪明、糊涂自然不是随便说,因为对待爱情,选择配偶,人们注重条件各自不同,有时完全相反。这女子完全从感情出发,这一般说来应是最聪明的。而另外的一些见解被她斥为糊涂话,这说明女子极有主见,这是她能大胆而坚定地坚持个人爱情追求的原因之一。我们还能想到另一场面:劝的人是她的父母姐妹,他们出于关心,一定要她改变主意。这时,她便气恼起来,哭骂一场。这是有失姑娘体面的。但无奈中,为了保住自己的爱情,她已顾不了许多。这一层写女子用软硬两手反抗着来自各方的威逼压迫。
这女子为什么能不顾众人反对,果决大胆地坚持自己的选择?这自然有更重要的内在原因。小曲把事件的矛盾写出之后,折回笔来,补写这一条,那就是: “情人爱我,我爱冤家,冷石头暖的热了放不下。”这是他们爱情的最坚实的基础,即彼此真诚相爱。“冤家”是对情人的爱称。这女子用比喻道出了她同情人相识相爱,情感由浅入深,直到彼此不能分离的恋爱过程。朴素的语言,却道出了一个真理:幸福的爱情、婚姻,以至真至诚的情感为贵。有了这种情感,便没有谁能把他们分开。所以人们常说,人有情,粗茶淡饭心中暖;人无情,锦衣玉食心中寒。这女子的聪明,正在于她懂得并且认定了这一道理,拥有了真诚的爱情,使这女子感到充实、满足,有了抵御一切的力量。
最后小曲又集中写出女子爱情生活中的信条: “常言道,人生恩爱原无价。”这是女子心灵的剖白,它从另一个方面道明了女子敢于反抗众人,坚持个人爱情追求的原因。这一句,掷地有声,它道出了爱情的真谛,对一切以金钱、门第为前提的爱情婚姻,全都给予否定。这正是产生于人民群众的朴素而光辉的思想。这一句又是小曲的点睛之笔,它的思想光辉,使曲中抒写的爱情得到陶冶和升华,小曲的主题被拓展、被深化。有了这一句,女子的 “随口答应”、“骂一场”、“爱冤家”、“放不下”等等做法,就不仅有了情感的内涵,而且具有了理性的意义。
这支小曲以极朴素的形式,表现了很深刻的内容。它不仅表现了对爱情的执著追求,而且写出了明确的爱情信条,有情有理,给人以全面而深刻的教育和启示。小曲在艺术表现方面,于自然顺畅中又有曲折跌宕之变。开篇突兀起笔,展开冲突,造成声势,然后折回笔来,叙写原委,最后又一笔宕开,使主题得到引申、升华。三个层次的内在联系十分紧密,在相互的关联、照应中突出了主人公的思想性格,表达了“恩爱无价”这一深刻的爱情主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