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一点月照台,
月照窗台郎不来。
月照窗台郎不来;
一壶美酒顿成醋,
一笼好火化灰台。
小乖还不来,苦难捱,
月迎腮, 眼泪汪汪换睡鞋。
——清·无名氏辑《万花小曲·桐城歌》
本篇描写了一位少女夜间盼望情郎不来而感到失望和嫉妒的痛苦心态。
“一更一点月照台”,更和点,都是旧时夜间计时的单位。古代用铜壶滴漏计时,把一夜分为五更,一更分为五点,每次击点或撞钟鼓以报时。这里是说时光一点一点地消逝,月亮已经逐渐升高,月光已经照到窗台上,表明她等候情郎已经等到夜深了,可是情郎还不来。为什么“月照窗台郎不来”呢?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郎是否已另有新欢?因此,她的心理就如同本来是甜蜜的“一壶美酒”,好像顿时化成了“醋”一般。醋,本是酸性调味品,在这里是用以比喻因嫉妒而感到心酸。她的心理本来又如同“一笼好火”那样炽热,可惜现在却像“火化灰”一样,令人感到灰心失望。夜已经这么深, “小乖还不来”。小乖,是对她那乖巧的情郎的称呼。这种等候情郎不来的相思之苦,实在叫人感到“苦难捱”。月光迎面照在她的脸腮上,使她更加感到孤独、凄凉、失望,无奈,只好“眼泪汪汪换睡鞋”,独自上床睡觉。
从“月照台”到“月迎腮”,不仅反映了她等候情郎的时间之久,而且更加激发和衬托了她对情郎的相思之情。如同张若虚《春江花月夜》诗中所写的:“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可是她的郎君究竟为什么不来呢?他流连在哪儿呢?随着她等候的时间越长,她内心的猜疑、嫉妒和痛苦,也就越加急剧发展。所谓“美酒顿成醋”、 “好火化灰台”、 “苦难捱”、 “泪汪汪”,正是她这种感情急剧发展的生动写照。这不只是一般的情歌,更重要的,它还使我们强烈地感受到封建社会妇女内心的痛苦,其痛苦的根源,还是由一夫多妻制造成的。一个男子可以占有成群的妻妾,可以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因此,她等候“郎不来”,心理便如“一壶美酒顿成醋”。这能责怪女性好吃醋——好妒么?这应责怪郎君另有所爱,使妻子不能不感到如吃醋一样心酸。它有一种强烈的感染力,使我们不能不对封建社会妇女的痛苦心情和悲惨命运寄予深切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