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昏昏懒待要拈针刺绣,
恨不得将快剪子剪断了丝头。
又亏了他消磨了些黄昏白昼,
欲要丢开心上事,强将针指度更筹。
绣到交颈的鸳鸯也,我伤心又住了手。
——明·冯梦龙辑《挂枝儿》
本篇通过写刺绣,把少女思春、心神不定的情景,刻画得一波三折,情态如画。
刺绣,本是我国妇女传统的家庭手工艺,可是这位民歌手却“意昏昏懒待要拈针刺绣,恨不得将快剪子剪断了丝头”。意昏昏,即昏昏沉沉,心神不定的样子。刺绣是不能出差错,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少女思春,就必然会注意力集中不起来,出现“意昏昏”的情况。既然是“意昏昏”,那又怎么可能做好刺绣呢?如果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刺绣上,又哪里有闲暇思春呢?在刺绣与思春相矛盾的情况下,她“恨不得将快剪子剪断了丝头”。可是如果真的不刺绣,闲着没事干,她又感到伤春和寂寞,孤独和苦闷,因此,她感到“又亏了他消磨了些黄昏白昼,欲要丢开心上事,强将针指度更筹”。从想“心上事”到懒得刺绣,是一层感情波澜;从“丢开心上事”到以刺绣消磨时光,又是一层感情波澜;后来“绣到交颈的鸳鸯也,我伤心又住了手”,又是一层感情波澜。通过上述三层感情波澜,从而把少女思春的那种极为痛苦、复杂的心态,描摹得变幻多姿,生动如画,读了令人不禁思绪萦怀,激起对于封建社会少女苦于思春的深切同情。
它不是就事论事,而是就事写情。由对刺绣的丢——拿——丢,写出少女思春的层层感情波折,着力于把人物隐蔽的内心感情世界,写得如一泓溪水那样,既清澈透明,又在不断地浪花翻滚,曲折流淌,叫人感到摇曳含情,领略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