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王罴,字熊罴,京兆霸城人。罴质直木强,处物平当,州闾敬惮之。魏太和中,除殿中将军,稍迁雍州别驾,清廉疾恶,励精公事。先是南岐、东益氐羌反叛,乃拜罴冠军将军,镇凉州,讨平诸贼。还,授西河内使,辞不拜。时人谓曰:“西河大邦,奉禄优厚,何为致辞?”罴曰:“京洛材木,尽出西河,朝贵营地并第宅者,皆有求假,如其私办,即力所不堪,若科发人间,又违宪法,以此致辞耳。”粱复遣曹义宗围荆州,堰水灌城,不没者数版。时既内外多虞,未遑救援,乃遗罴铁券,云城全当授本州刺史。 城中粮尽,罴乃煮粥与将士均分食之。每出战,常不擐甲胄,屡经战阵,亦不被伤。弥历三年,义宗方退,齐神武率军进潼关,人怀危惧,罴劝勱交士,众心乃安。尝修城未毕,梯在城外。神武遣韩轨、司马子如从河东宵济袭罴,罴不觉。比晓,轨众已乘梯人城。罴尚卧未起,闻阁外汹汹有声,便袒身露髻徒跣,持一白棒,大呼而 出,谓曰:“老罴当道卧,貉子那得过!”敌见,惊退。逐至东门,左右稍集,合战破之。尝有台使至,罴为设食,使乃裂去薄饼缘。罴曰耕种收获其功已深舂爨造成用力不少尔之选择当是未饥命左右撤去之使者愕然大惭。又客与罴食瓜,客削瓜皮,侵肉稍厚,罴意嫌之。及瓜皮落地,乃引手就地取而食之。客甚愧色。每至享会,自秤量酒肉, 分给将士。时人尚其均平,嗤其鄙碎,罴举动率情,不为巧诈,凡所经处,虽无当时功迹,咸去乃见思。罴安于贫素,不营生业,身死之日,家贫甚罄,当时伏其清洁。卒于官,赠太尉、都尉、相冀等十州刺史,谥曰忠。
(节选自《北史·王罴列传》)
译文:
王罴字熊罴,是京兆霸城人。 王罴刚直倔强,处事公平,州郡人对他又敬又怕。魏太和年间,被任命为殿中将军,不久升为雍州别驾,他为人清正廉洁,疾恶如仇,勤于公事。在此之前,南岐、东益之地的氐羌人反叛,就授命王罴为冠军将军,镇守梁州,讨伐并平定了叛贼。归来,朝廷封他为西河內史,他没有接受。当时有人对他说:“西和地域辽阔,俸禄优厚,你为什么辞去这个职务?”他答道:“京城洛阳建筑需要的木材,都是西河出产,朝廷的显贵政要们营造府第,都必须有求必应。如果私下办理,则人力物力都负担不起;如果向百姓摊派,又违反宪典。所以我要辞去这个职务。”梁国又派曹义宗围攻荆州,蓄水灌城,大水距城头只有几块墙板的距离。当时内外多事,没有余暇救援,于是授给王罴铁券,说如果能保全城池,则当授他为该州刺史。城中粮尽,王罴煮粥,与将士们均分而食。每次出战,不曾穿盔戴甲,屡次作战,也不曾受伤。齐神武帝派韩轨、司马子如从黄河东岸乘夜渡河,偷袭王罴,王罴没有发觉。等到天亮,韩轨的将士已经登梯入城。王罴还没有起床,听见门外闹哄哄的,便光着身子,露着头发,光着脚,抄起一根木棒,大呼而出,说道:“老罴当道卧,貉子怎能过!” 敌人见了,惊慌后退。王罴追到东门,部下也有一些人赶到,合力击败敌军。韩轨的将士于是弃城逃跑。文帝听说后,赞许王罴豪壮。当时关中饥荒严重,征调民间粮食,以供军用。有隐藏者,命令互相告发,很多人遭受拷打,也有人因此逃散。只有王罴向来讲信用,辖境中无人隐藏粮食,征得的粮食也不比别的州少,而且没有怨言。文帝认为华州是险要之地,派使者犒劳王罴,让他严加守备。等到齐神武兵临城下,对王罴说:“为什么不及早投降?”王罴大呼道:“此城就是我王罴的家,生死在此,想死的过来!”齐神武不敢进攻。[王罴为人俭朴直率,不修边幅。有一次,朝廷派来一位使者,王罴为他设下饭肴。使者竟然把薄饼的边缘撕去。王罴说:“耕种收获,已经不易,去壳加火,费力不少,你这种做法,恐怕是不饿。”命令随从将饭肴撤走。使者大惊,十分惭愧。又一次,一位客人与王罴吃瓜,客人把瓜皮削得很厚,王罴不高兴。等到瓜皮落到地上,王罴就从地上拣起来吃。客人神色很惭愧。]他为人又严厉急躁,曾经有一名小吏挟私愤报告事情,王罴来不及下令拷打,竟拿起自己的靴子去打他。每次宴会,王罴都亲自称量酒肉,分给将士。当时的人推崇他为人平均,嘲笑他为事琐碎。王罴的举止出自真情,不做巧诈之事,凡是他所任过职的地方,虽然在当时没有什么功迹,在他离任后却都思念他。王罴安与清贫朴素的生活,不置买家业,去世的时候,家里一无所有,当时的人都很佩服他的清廉高洁。王罴死于官任上,他曾经被授予太尉、都尉和相冀等地的刺史,谥号为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