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杨津字罗汉,少端谨。除侍御中散。津以身在禁密,不外交游,至宗族姻表罕相参候。司徒冯诞与津少结交友,而津见其贵宠,每恒退避,及相招命,多辞疾不往。后迁长水校尉,仍直阁。出除岐州刺史。有武功人赍绢三匹,去城十里,为贼所劫。时有使者驰驿而至,被劫人因以告之。使者到州,以状白津。津乃下教,云有人着某色衣乘某色马,在城东十里被杀,不知姓名,若有家人,可速收视。有一老母行哭而出,云是己子。于是遣骑追收,并绢俱获。自是阖境畏服。至于守令僚佐有浊货者,未曾公言其罪,常以私书切责之。于是官属感厉,莫有犯法者。延昌末,起为华州刺史。先是,受调绢度尺特长在事因缘共相进退百姓苦之津乃令依公尺度其输物尤好者赐以杯酒而出其所输少劣者为受之但无酒以示其耻 于是竞相劝厉,官调更胜。除定州刺史。初,津兄椿得罪此州,由赵略投书所致。及津至,略举家逃走。津乃下教慰喻,令其还业。于是阖州愧服,远近称之。孝昌中,北镇扰乱,侵逼旧京。时贼帅鲜于修礼、杜洛周残掠州境,孤城独立,在两寇之间。津修理战具,更营雉堞。又于城中去城十步,掘地至泉,广作地道,潜兵涌出,置炉铸铁,持以灌贼。贼遂相告曰:“不畏利槊坚城,唯畏杨公铁星。”津与贼帅元洪业等书喻之,并授铁券,许之爵位,令图贼帅毛普贤。洪业等感寤,复书云欲杀普贤,又云:“贼欲围城,正为取北人,城中所有北人,必须尽杀。”津以城内北人,虽是恶党,然掌握中物,未忍便杀,但收内子城,防禁而已。将吏无不感其仁恕。卒,谥曰孝穆。
(节选自《北史》卷四十一)
译文:
杨津,字罗汉。从小端正谨慎。被任命为侍御中散。杨津因自己处在皇宫禁地,不与别人交游,以致宗族姻亲和朋友都很少见面问候。司徒冯诞与杨津是从小结交的朋友,但杨津见他富贵尊宠,每次遇上总是退后躲避他,等到招呼请他前往,也多以身体不适推辞不去。后来改任长水校尉,仍旧担任直阁事务。外任岐州刺史。有(一个)武功地方的人带了三匹绢,在离城十里远的地方,被强盗抢走。当时有位使者骑着驿马急驰到此,被抢的人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使者来到州府,把情况禀告了杨津。杨津便写下告示,说有人穿着怎样的衣服,乘着怎样的马,在城东面十里远的地方被杀,不知道是谁,如果是谁的家人,可尽早辨认收尸。有一位老母亲边走边哭出城来,说是自己的儿子。杨津于是派骑兵追捕,人赃俱获。从此全境的人都害怕而守法。至于说下边的郡守县令及其属官中有贪污受贿的,杨津从来没有公开宣布他们的罪过,总是用写私人信函的方式严厉责备他们。因此官员僚属们都感激勉励,没有再犯法的了。延昌末年,起用为华州刺史。此前,官府收调绢使用的尺特别长,执事者们由此行事,互相争着使手段,老百姓苦不堪言。杨津便下令按公平尺来测量上交的绢物,质量好的赐给一杯酒再出去;那些上缴调绢质劣量少的,也接受下来,但没有酒喝以让他感到羞耻。因此老百姓互相劝告勉励,收的调绢反而比以前更好了。不久任命为定州刺史。起初,杨津的哥哥杨椿在定州获罪,是由于钜鹿人赵略上书所致。等到杨津到定州,赵略带全家逃走。杨津便告知赵略,叫他回来。因此全州的人都叹服,远近称赞杨津。孝昌年间,北方的边镇骚乱,侵犯进逼代京。当时叛军首领鲜于修礼、杜洛周在定州境内掠夺,州城孤立在两边的敌寇之间。杨津修理战具,重修城墙。又在城中离城墙十步的地方,挖地至地下水,开通了许多地道,潜伏士兵,设置炉火冶铁,用铁熔液灌敌军。叛军因而相互告诫说:“不怕锋利的铁矛坚固的城池,只怕杨公的铁浆火星。”杨津写信劝说叛军首领元洪业等,并且授给他可免死的铁券证书,答应授他爵位,让他图谋杀掉另一位叛军首领毛普贤。洪业等人感悟,回信说想杀普贤,又说:“叛军围城,正是为抓北人,城中所有的北人,都要杀掉。”杨津认为城中的北人,虽然是作恶的叛党,但已是掌握控制之中的人,不忍就此杀掉,只是将他们收于子城内,将他们软禁而已。北人都感激他的宽厚仁恕。杨津死后,谥号为孝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