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黄琬字子琰。少失父。早而辩慧。祖父琼,初为魏郡太守,建和元年正月日食,京师不见而琼以状闻。太后诏问所食多少,琼思其对而未知所况。琬年七岁,在傍,曰:“何不言日食之余,如月之初?”琼大惊即以其言应诏而深奇爱之后琼为司徒琬以公孙拜童子郎辞病不就知名京师。时司空盛允有疾,琼遣琬候问,会江夏上蛮贼事副府,允发书视毕,微戏琬曰:“江夏大邦,而蛮多士少。”琬奉手对曰:“蛮夷猾夏,责在司空。”因拂衣辞去,允甚奇之。稍迁五官中郎将。时陈蕃为光禄勋,深相敬待,数与议事。旧制,光禄举三署郎,以高功久次才德尤异者为茂才四行。时权富子弟多以人事得举,而贫约守志者以穷退见遗。于是琬、蕃同心,显用志士,平原刘醇、河东朱山、蜀郡殷参等并以才行蒙举。蕃、琬遂为权富郎所见中伤,事下御史中丞王畅、侍御史刁韪。韪、畅素重蕃、琬,不举其事,而左右复陷以朋党,畅坐左转议郎而免蕃官,琬、韪俱禁锢。琬被废弃几二十年。至光和末,大尉杨赐上书荐琬有拨乱之才,由是征拜议郎。中平初,出为右扶风,又为豫州牧。及董卓秉政,以琬名臣,征为司徒,更封阳泉乡侯。卓议迁都长安,琬与司徒杨彪同谏不从。时人惧卓暴怒,琬必及害,固谏之。琬对曰:“昔白公作乱于楚,屈庐冒刃而前;崔杼弑君于齐,晏婴不惧其盟。吾虽不德,诚慕古人之节。”琬竟坐免。卓犹敬其名德旧族,不敢害。后与杨彪同拜光禄大夫,及徙西都,转司隶校尉,与司徒王允同谋诛卓。及卓将李榷、郭汜攻破长安,遂收琬下狱死,时年五十二。
(选自《后汉书·黄琉列传》)
译文:
黄琬字子痰。年幼丧父。早年就聪明智慧。他的祖父黄琼初任魏郡太守,建和元年正月发生了日食,京城看不到,黄琬把情况上报。太后下诏询问日食情状,食去多少,黄琼正考虑怎样回答才能具体形象地说明。黄琬才七岁,正在一旁,说:“为何不说日食所剩,就如新月一般?”黄琼很惊奇,就拿他的话回应皇太后,而深深地喜爱这个小孙子。后来黄琼担任司徒,黄琬因是其孙被授为童子郎,他推辞说有病而不就职,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当时司空盛允有病,黄琼派他去看望,正碰上江夏上报蛮贼情况的表章交到司空府来,盛允打开报告看完后,跟黄琬开了个小玩笑,说:“江夏是块大地方,却是蛮人多而士大夫少。”黄琬捧手回答说:“蛮夷冲犯华夏,责任在司空身上。”随即拂袖而去,盛允很欣赏他的敏捷敢言。不久迁升为五官中郎将。当时陈蓄任光禄勤,对黄琬十分敬佩,常与他一起议事。旧有的制度,光禄勋推举朝廷三署的郎官,符合功高、久于任所、才学和德行特别优异等条件,方可入茂才四行之列。当时权势富豪之家多以人事请托而入选,而清贫简约守志者总是因穷困而不能求进被关在门外。于是黄琬、陈蕃共下决心,公开大张旗鼓地选用志士,平原的刘醇、河东的朱山、蜀郡的般参等都因有德有才有行而被选中。陈蕃、黄琬二人因此遭到权势富豪之家子弟的中伤,案子交到御史中丞王畅、侍御史刁韪手中。刁韪、王畅二人平时就看重陈蕃、黄琬,没有向上汇报此事,而左右近臣又捏造他们四人是朋党,王畅因而降级为议郎,陈蕃丢官,黄琬、刁韪同时被禁锢。黄琬被排斥差不多有二十年。直到灵帝光和末年,太尉杨赐上书推荐黄琬有拨乱之才,这才被征召为议郎。中平初年,出任右扶风。又出任豫州牧。等到董卓当权,因黄琬是名臣,征召回京任司徒,改封为阳泉乡候。董卓主张迁都长安,黄琬与司徒杨彪一起反对。当时的人恐惧董卓的凶暴,以为黄琬肯定要遇祸,坚决劝阻他进言。黄琬回答说:“当年白公胜在楚作乱,屈庐迎着白刃上前谏止;崔杼在齐杀害了君主,晏子不惧其胁迫。我虽没什么德行,倒是倾慕古人的品节。”黄琬竟因此而罢官。董卓考虑到他出身于有社会名望的家族,不敢加害。后来与杨彪同任光禄大夫,及至迁都长安,改任司隶校尉,跟司徒王允商量杀死董卓。等到董卓手下大将李催、郭记发兵攻破长安,于是逮捕了黄琬,他被投入监狱而死,当时他五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