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虞玩之字茂瑶,会稽余姚人也。玩之少闲刀笔,泛涉书史。仕宋为乌程令。路太后外亲朱仁弥犯罪,玩之依法蒙之。
元徽中,为尚书右丞。齐高帝参政,与玩之书曰:“张华为度支尚书,事不徒然。今漕藏有阙,吾贤居右丞,已觉金栗可积也。”玩之上表陈府库帛器械役力所悬转多兴用渐广虑不支岁月朝议优报之高帝镇东府朝廷致敬玩之为少府,犹蹑屐造席。高帝取屐亲视之,讹黑斜锐,蒵断以芒接之。问曰:“卿此已几载?”玩之曰:“初释褐拜征北行佐买之,着已三十年,贫士竟不办易。”高帝咨嗟,因赐以新履。玩之不受,帝问其故,答曰:“今日之赐,恩华俱重,但著簪弊席,复不可遗,所以不敢当。”帝善之,拜骠骑议参军。霸府初开,宾客辐凑,高帝留意简接。玩之与乐安任退俱以应对有席上之美,齐名见遇。玩之迁黄门郎。
先时,宋世人籍欺巧,及高帝即位,敕玩之与骁骑将军傅坚意检定之。建元二年,诏朝臣曰:“黄籍人之大纲,国之政端。自顷甿俗巧伪,乃至窃注爵位,盗易年月,增损三状,贸袭万端。或户存而文书已绝,或人在而反托死叛,停私而云隶役,身强而称六疾。此皆政之巨蠹,教之深疵。若约之以刑,则人伪已远,若绥之以德,则胜残未易。诸贤并深明政体,各献嘉谋。”玩之表言便宜,多见采纳。于是朝廷乃别置校籍官,置令史,限人一日得数巧,以防懈怠。
玩之以久宦衰疾,上表告退,许之。玩之于人物好臧否,宋末,王俭举员外郎孔魁使魏,玩之言论不相饶。至是,玩之东归,俭不出送,朝廷无祖饯者。
(节选自《南史·虞玩之传》)
译文:
虞玩之字茂瑶,会稽余姚人。玩之年少时对法律文书很娴熟,博览经书史书。在(刘)宋国做官任乌程令。路太后的外威朱仁弥犯罪,玩之依法定案处置。
元徽年间,虞玩之任尚书右丞。齐高帝参政,他写信给玩之说:“张华任度支尚书,事情不是白做的。现今漕米仓库缺少藏物,您现在官居右丞,应该可以发觉钱粮可积存。”玩之上表,陈述府库钱帛,器械劳役,相差越来越大,费用渐渐浩大,怕支持不了多久。朝议优厚地答复了他。高帝镇守东府,朝廷尊重他。虞玩之作为东府的副手,只穿了一双木屐去登座席。高帝拿了木屐亲自来看,那木屐已是被火所薰黑过,横斜的芒草扎脚,屐带断了用芒草接了起来。高帝问他:“你这双屐已经穿了几年?”玩之回答:“开始穿官服时,任征北将军的属官时买的,已穿了三十年,贫穷士人毕竟不容易置办它。”高帝为之感叹,于是赐他一双新木屐。玩之不受。高帝问其缘故。他答道:“今日的赐与,恩宽华物都很重,但是著草的发簪和破旧的座席,也不可以丢掉,所以不敢接受。”高帝认为他回答得很好。任他为骁骑谘议参军。高帝的霸府初开创,宾客交往频繁,高帝注意简拔人才。玩之与乐安任退,都因为在坐席上应答高帝言辞的佳美,两人齐名而受到恩遇。玩之升迁为黄门郎。
先前,刘宋人为逃赋役将户籍冒充士族籍,等到高帝即位,敕玩之与骁骑将军傅坚意检查审定户籍。建元二年,下诏给朝臣说:“户籍是人民的大纲,国家政治之本。自从百姓俗族户籍取巧作弊,甚至偷偷注上爵位,私自改动年月日期,增减三种状书,这类案子繁杂积压了无数。有的户口还在但文书已经缺失,有的人还活着却推说死于叛乱。闲置在家却说在做差役,身体强健却声称有病。这都是对政府的巨大危害,教化的大疵点。如果以刑罚管束,那么人们可以远离作伪,如果以仁德安抚,那么遏制残暴很不容易。诸位贤臣都深明为政要领,各位献出好主意。”玩之上表言说合乎时宜,多被采纳。于是朝廷就另设校籍官,设立令史,规定一个人一天查出几个作伪者,以防止官员懈怠。
玩之因为长期做官,身体病弱,上表请求辞官,得到准许。玩之对人物好褒贬评论,宋末,王俭荐举员外郎孔魅出使魏国,玩之对此言论不依不饶。这时,玩之东归故里,王俭不来送行,朝廷官员也没有设宴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