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柳公绰,字宽,京兆华原人。幼孝友,起居皆有礼法。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补校书郎。岁歉馑,其家虽给,而每饭不过一器,岁丰乃复。或问之,答曰:“四方病饥,独能饱乎?“累迁开州刺史地接夷落寇常逼其城吏曰兵力不能制愿以右职署渠帅公绰曰若同恶邪何可挠法立诛之,寇亦引去。召为吏部郎中。逾月,拜御史中丞。李吉甫复当国,出为湖南观察使。以地卑湿,不可迎养,求分司东都,不听。元和十一年,为李道古代还,除给事中,元和十一年,为李道古代还,除给事中,拜京兆尹。方赴府,有神策校乘马不避者,即时搒死。帝怒其专杀,公绰曰:“此非独试臣,乃轻陛下法。“帝曰:“既死,不以闻,可乎?“公绰曰:“臣不当奏。在市死,职金吾;在坊死,职左右巡使。“帝乃解。以母丧去官。服除,为刑部侍郎,改礼部尚书,以家讳换左丞。俄检校户部尚书、山南东道节度使。行部至邓,县吏有纳贿、舞文二人同系狱,县令以公绰素持法,谓必杀贪者,公绰判曰:“赃吏犯法,法在;奸吏坏法,法亡。“诛舞文者。太和四年,为河东节度。遭岁恶,撙节用度,辍宴饮,衣食与士卒钧。北虏遣梅禄将军李畅以马万匹来市,所过皆厚劳,饬兵以防袭夺。至太原,公绰独使牙将单骑劳问,待以至意,辟牙门,令译官引谒,宴不加常。畅德之,出涕,徐驱道中,不妄驰猎。 以病乞代,授兵部尚书,不任朝请。忽顾左右召故吏韦长,众谓属诿以家事。及长至,乃曰:“为我白宰相,徐州专杀李听亲吏,非用高瑀不能安。“因瞑目不复语,后二日卒,年六十八。赠太子太保,谥曰元。
(节选自《新唐书卷 列传第八十八》,有删改)
译文:
柳公绰字宽,京兆华原县人。年幼时,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行为都有礼法。考中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被补授为校书郎。荒年歉收,他家虽然丰衣足食,但每餐饭他不超过一碗,到丰年才恢复饭量。有人问他,他回答说:“四方的人都困苦饥饿,我怎能独自吃饱呢?”经连续提升,任开州刺史。开州土地连着夷族部落,敌军经常逼近开州城袭扰,他属下的一个官员说:“我们的兵力不能阻止他们,希望暂时任他们的首领担任重要官职。”公绰说:“你与他们同流合污吗?怎么能违犯法律?”立即杀了他,敌军也就领军退走了。召回朝任吏部郎中。过了一个月,任命公绰为御史中丞。李吉甫再次主持朝政,让公绰外任湖南观察使。因湖南潮湿荒僻,不能迎接侍奉父母同去,请求在东都洛阳分司任职,没有被批准。元和十一年(816),柳公绰被李道古替代后返回朝廷,任命为给事中,拜授为京兆尹。公绰正去府衙途中,有一个神策军军校骑马不回避,立即用棍打死。皇帝生气他擅自杀人。公绰说:“这不只是称量我的权威,更是轻视陛下的法规。”皇帝说:“已经处死了,不向我报告,对吗?”公绰说:“这事不应该我报告,在大街上打死了人,向上报告是金吾的职责;在街坊间打死了人,向上报告是左右巡使的职责。”皇帝才不追究。公绰因为守母亲的丧辞去官职,守丧期满,任刑部侍郎,又改任礼部尚书,因避祖父的讳改任左丞。不久,任命为检校户部尚书、山南东道节度使,他巡行所辖地来到邓县,有两个县吏各因接受贿赂和玩弄法律条文一起囚禁在狱中。县令因为公绰一向秉公执法,认为一定会杀死贪污的县吏。公绰断案说:“贪污的县吏犯法,法律还在;奸猾的县吏毁法,法律就灭亡了。”就杀死了玩弄法律行奸使诈的县吏。大和四年(830),公绰出任河东节度使,碰到荒年,他节约开支,停止宴请,吃穿与士兵一样。北方的部族派梅禄将军李畅赶一万匹马来做生意,所经过的地方都热情地招待他,同时又加强兵力防止他们突袭掠夺。李畅到达太原,公绰只派牙将一人一骑去慰劳,用极友好的态度接待他,打开牙门,使翻译官引入谒见(拜见),宴席不超过常规,李畅感激他的恩德,还流出眼泪,在路上慢慢行进,不敢胡乱奔驰打猎。公绰因为生病请求朝廷派人代替他,回朝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可以不上朝班行参见礼。忽然命亲随人召来老部下韦长,大家认为公绰要把家事托付给他。到韦长来了,竟对他说:“替我报告宰相,徐州擅自杀害李听的亲信部下,除非任用高瑀镇守徐州,否则不能安宁。”接着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过了两天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八岁。追封为太子太保,追赠谥号“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