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李道传字贯之,隆州井研人。父舜臣,尝为宗正寺主薄。道传少庄重,稍长读河南程氏书,玩索义理,至忘寝食,虽处暗室,整襟危坐,肃如也。擢庆元二年进士第,调利州司户参军,徙蓬州教授。
嘉定初,召为太学博士,迁太常博士兼沂王府小学教授。会沂府有母丧,遗表官吏例进秩,道传日:“有襄事之劳者,推恩可也,吾属何与?”于是皆辞不受。迁秘书郎、著作佐郎,见帝首言:“忧危之言不闻于朝廷,非治世之象。今民力未裕民心未固财用未阜储蓄未丰边备未修将帅未择风俗未能知义而不偷人才未能汇进而不乏 而八者之中,复以人才为要。至于人才盛衰,系学术之明晦,今学禁虽除,而未尝明示天下以除之之意。愿下明诏,崇尚正学,取朱熹《论语孟子集注》、《中庸大学章句》、《或问》四书,颁之太学,仍请以周敦颐、邵雍、程颢、程颐、张载五人从祀孔子庙。”时执政有不乐道学者,以语侵道传,道传不为动。兼权考功郎官,迁著作郎。
时薛拯、胡榘等皆以新进用事,贿赂成风,道传言:“今名优儒臣,实取材吏,刻剥残忍、诞谩倾危之人进矣。”遂求补郡,于是出知真州。城圮弗治,道传甓之,筑两石坝以护并江居民,益浚二壕,又堤陈公塘,有警则决之以为阻,人心始固。除提举江东路常平茶盐公事。与漕臣真德秀振饥,道传分池、宣、徽三州,穷冬行风雪中,虽深村穷谷必至,赖以全活者甚众。
道传自蜀来东南,虽不及登朱熹之门,而访求所尝从学者与讲习,尽得遗书读之。笃于践履,气节卓然。一日以疾谒告,真德秀造焉,卧榻屏间,大书“唤起截断”四字,知其用功慎独如此。居官以惠利为本,振荒遣爱江东,人久而思焉。
(节选自《宋史.列传第一百九十五》)
译文:
李道传字贯之,隆州井研人。父亲李舜臣,曾经任宗正寺主簿。道传小时候端庄稳重,年龄稍大后读河南程氏的书,推究探析义理,以致废寝忘食,即使在暗室之中,他也正襟危坐,一派严肃的样子。庆元二年考中进士,调任利州司户参军,又改为蓬州教授。
嘉定初年,征召担任太学博士,又调任太常博士兼沂王府小学教授。正逢沂王府母丧,临终前所写的章表奏请给(参与治丧的)官吏按照惯例增加俸禄,李道传说:“施予恩惠给那些对办成事情有功劳的人就可以了,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相干呢?”于是就推辞不肯接受。调任秘书郎、著作佐郎,向皇帝创议:“在朝堂上听不到忧患正直的言论,这不是国家太平的体现。现在百姓生活还不富裕,民心还不稳定;国家的财力还不般实,储蓄还不丰富;边防准备还不到位,将帅还没有遴选;社会风气还没有做到懂得礼仪并且淳朴厚道,国家人才还没能做到大量吸收而不匮乏。而这八个方面之中,又以人才最为重要。至于人才的盛衰,在于学术是否昌明,现在虽然废除了学禁,但还没有明确昭告天下。希望陛下颁布明诏,崇尚正统,选朱熹《论语孟子集注》《中庸大学章句》、《或问》四书,在太学颁行,仍然让周敦颐、邵雍、程颢、程颐、张载五人配享孔子庙。”当时有不喜欢道学的官员,在言语上冒犯李道传,他不为所动。兼任考功郎官,不久改任著作郎。
这时薛拯、胡榘等人都以新入仕途而得势,他们贿赂成风,道传上奏:“现在有名望的优秀儒臣,沦为能吏,而那些刻薄残忍、傲慢奸诈的人却得以进用。”于是请求外出任职,出知真州。城墙毁坏,道传命人用砖砌起,筑起两道石坝来护卫沿江两岸的居民,疏通两条护城河,又在陈公塘四周设堤,有警报就决开堤坝作为屏障,人心开始稳定。又任提举江东路常平茶监公事。与漕臣真德秀赈济灾荒,道传分管池州、宣州和徽州,严冬时节,穿行在风雪之中,即使是偏远的山乡村野也一定要到达,很多人依赖他得以保全性命。
道传从蜀来到东南,虽然未能到朱熹门下拜谒,但他访求到了曾经跟朱熹学习过的人,与他们一同谈道学习,得到了朱熹的全部遗著,并且阅读了一遍。他笃于实践,气节高超。没有经史方面的论著,他说:“学问没有达到一定高度,不敢写。”对待诗文也未尝随意创作,他说:“学问没有达到一定高度,没有时间创作。”有一天李道传因病请假在家,真德秀来造访,见他在屏间设一卧榻,屏上写“唤起截断”四个大字,知道他用功慎独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做官把惠利百姓作为根本,赈济灾荒使江东百姓代代受益,百姓一直惦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