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陈次升,字当时,兴化仙游人。入太学,时学官始得王安石《宇说》,招诸生训之,次升作而曰:“丞相岂秦学邪?美商鞅之能行仁政,而为李斯解事,非秦学而何?”坐屏斥。既而第进士,知安丘县。转运使吴居厚以聚敛进,檄尉罔征税于远郊,得农家败絮,捕送县,次升纵遣之。居厚怒,将被以文法,会御史中丞黄履荐,为监察御史。
哲宗立,使察访江、湖。先是,蹇周辅父子经画江右盐法,为民害,次升举劾之。
绍圣中,复为御史,转殿中。论章惇、蔡卞植党为奸,乞收还威福之柄。禁中火,彗出西方,次升请修德求言,以弭天变。掖庭鞫厌魅狱,次升言:“事关中宫,宜付外参治。今属于阉寺之手,万一有冤滥,贻后世讥。”济阳郡王宗景请以妾为妻,论其以宗藩废礼,为圣朝累。
宣仁有追废之议,次升密言:“先太后保佑圣躬,始终无间,愿勿听小人销骨之谤。”帝曰:“卿安所闻?”对曰:“臣职许风闻,陛下毋诘其所从来可也。”吕升卿察访广南,次升言:“陛下无杀流人之意,而遣升卿出使。升卿资性惨刻,喜求人过,今使逞志,则亦何所不至哉?”乃止不遣。
次升累章劾章惇,皆留中。帝尝谓曰:“章惇文字勿令绝。”次升退告王巩巩曰君胡不云谏臣耳目也帝王心也心所不知则耳目为之传达;既知之,何以耳目为?居数日,复入见,帝申前旨,乃以巩语对。帝曰:“然,顾未有代之者尔。”讫不克去。
徽宗立,召为侍御史。极论惇、卞、曾布、蔡京之恶,窜惇于雷,居卞于池,出京于江宁。迁右谏议大夫。崇宁初,以宝文阁待制知颍昌府,降集贤殿修撰,继又落修撰,除名徙建昌,编管循州,皆以论京、卞故。政和中,用赦恩复旧职。卒,年七十六。
(《宋史·卷三百四十六》)
译文:
陈次升,字当时,兴化仙游人。进入太学,当时学官刚得到王安石的《字说》,招集太学生训释陈次升起身说:“丞相岂不是秦学吗?美言商鞅能推行仁政,还为李斯辩解,不是秦学是什么?”因此受到屏退斥责。不久考中进士,知安丘县。转运使吴居厚因聚敛被进用,通知县尉到远郊欺骗征税,得到农民家里的破棉絮,就把他们抓捕送到县里。陈次升放还了他们。吴居厚发怒,将要根法律条文治他的罪,恰逢御史中丞黄履举荐他,任监察御史。
哲宗即位,派他察访江、湖。在此之前,蹇周辅父子管理江右的盐法,给百姓带来危害。陈次升检举弹劾他们。
绍圣年间,又任御史,转为殿中。论章惇、蔡卞培植同党狼狈为奸,请求收回皇上大权。宫中起火,西方出现彗星,陈次升请求皇上修养道德征求直言,以消除天变。掖庭审讯厌魅的蒙件。陈次升上奏说:“事情涉及到中宫,应该交付外朝审理。现在交给宦官去办,万一有冤枉失真的地方,会被后世讥笑。”济阳郡王宗景请求把妾作为妻子,陈次升弹劾他作为宗室而废除礼仪,牵累圣朝。
有追废宣仁太后的议论,陈次升秘密对皇上说:“先太后保佑皇上,始终亲密无间,希望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诽谤。”皇上说:“你从何处听到的?”他回答说:“我的职责允许我听传闻言事,陛下不要问从嘟里传来的就行了。”吕升卿到广南察访,陈次生说:“陛下没有杀掉流亡人的意思,却派遣吕升卿出使。吕升卿性情残忍刻薄,喜欢寻求别人的过错,现在让他得逞,他何事不可为?”于是没有派遣。
陈次升多次上章弹劾章惇。都被扣留在宫中。皇上曾对他说:“不要让章惇的文字断绝。”陈次升退下告诉了王巩,王巩说:“你为什么不说‘谏臣,是国家的耳目;帝王,是国家的心脏。帝王不知道的,谏臣为他传达;已经知道,还用耳目做什么呢?’”过了几天,又入朝见皇上,皇上重申了前面的意旨,陈次升就用王巩说的话来回答。皇上说:“是这样,但没有代替他的人。”最终没有能够让章悼离职。
微宗继位,陈次升被召为侍御史。他极力弹劾章惇、蔡卞、曾布、蔡京的恶端,章惇被流放到雷州,蔡卞居住在池州,蔡京被驱逐到江宁。陈次升迁为右谏议大夫。崇宁初年,以宝文阁待制知颍昌府,降为集贤殿修撰。接着又除名修撰被削职为民流放建昌,编管循州,都是因为弹劾蔡京、蔡卞的缘故。政和年间,赦免恢复旧职。去世时,七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