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夏嘉遇,字正甫,松江华亭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授保定推官。四十五年,用治行征。当擢谏职,先注礼部主事。
帝久倦勤,方从哲独柄国。碌碌充位,中外章奏悉留中。时嘉遇及工部主事钟惺、中书舍人尹嘉宾、行人魏光国皆以才名,当列言职。诗教辈以与之麟善,抑之,俾不与考选。
四十七年三月,辽东败书闻,嘉遇遂抗疏言:“辽左三路丧师,虽缘(原因)杨镐失策,揆厥所由,则以纵贷李维翰故。
夫维翰丧师辱国,罪不容诛,乃仅令回籍听勘。谁司票拟?则阁臣方从哲也;谁司纠驳?则兵科赵兴邦也。参貂白镪,赂遗绎络,国典边防,因之大坏。惟陛下立断。”
疏入未报从哲力辨嘉遇再疏劾之并及诗教于是诗教兴邦及亮嗣延登壮丽辈交章力攻。诗教谓嘉遇不得考选,故挟私狂逞。
嘉遇言:“诗教于从哲,一心拥戴,相倚为奸。凡枚卜、考选诸大政,百方挠阻,专务壅蔽,遏绝主聪。遂致纲纪不张,戎马驰突,臣窃痛之。
今内治尽坏,纵日议兵食、谈战守,究何益于事?故臣为国击奸,冀除祸本,虽死不避,尚区区计升沉得丧哉!”
及是嘉遇五疏力攻,诗教辈亦窘。而浙人唐世济、董元儒遂助嘉遇排击。自是亓、赵之势,时论快焉。
光宗立,嘉遇乞改南部,就迁吏部员外郎。天启中,赵南星秉铨,召为考功员外郎,改文选署选事。
时左光斗、魏大中以嘉遇与之麟、韩敬同年相善,颇疑之。已,见嘉遇公廉,亦皆亲善。未几,党人张讷诬劾南星,并及嘉遇,遂除名。
寻锻炼光斗、大中狱,诬嘉遇尝行贿。逮讯论徒,愤恨发病卒。崇祯初,赠太常少卿。
(节选自《明史·夏嘉遇传》)
译文:
夏嘉遇,字正甫,上海松江华亭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授职保定推官。万历四十五年,夏嘉遇因为政绩突出为皇上征召。应当提拔为言官,先做了礼部主事。
皇上倦怠政事很久了,方从哲一个人大权独揽。碌碌无为而列居权位,中外奏章全部留于禁中。当时夏嘉遇及工部主事钟惺、中书舍人尹嘉宾、行人魏光国都以才能著称,应当列为言官。亓(qí)诗教等认为他们与邹之麟要好,压制他们,不让他们考选。
万历四十七年三月,辽东失败的消息传来,夏嘉遇于是上疏说:“辽东三路大败,虽然是杨镐指挥失策,揣度其原因,则是放纵李维翰的缘故。
李维翰丧师辱国,罪不容诛,只是让他回原籍等候勘察。谁起草的这个命令?阁臣方从哲;谁管理驳议?是兵科赵兴邦。以人参、貂皮、白银贿赂者络绎不绝,国家大典,边防大计,因此大为败坏。希望陛下立即决断。”
奏疏呈上,没有回答。方从哲极力为自己辩解,夏嘉遇再次上疏弹劾他,并一起弹劾了亓诗教。于是亓诗教与赵兴邦及吴亮嗣、张延登、房壮丽等相继上奏攻击。诗教认为夏嘉遇没有得到考选,所以泄私愤逞狂。
夏嘉遇说:“亓诗教对于方从哲,一心一意地拥戴,互相依靠狼狈为奸。凡是选官、考选诸大事,百方阻挠,专门堵塞各种意见,不让陛下听到任何事情。于是导致纲纪不张,战事纷起,臣暗中深以为恨。
现在内政腐败,纵使天天议论兵事,谈论战守,究竟有什么好处呢?所以我要为国除奸,希望消除灾害之源,即使是死也不躲避,更何况去计较微不足道的升官与贬职呢!”
等到夏嘉遇上了五道奏疏极力攻击,亓诗教等人更为窘迫。而浙江人唐世济、董元儒帮助夏嘉遇排挤他们。自此以后,亓、赵的势力更小,时论认为大快人心。
光宗继位,嘉遇乞求改任南部,官职变为吏部员外郎。天启中,赵南星掌管官吏选拔,将他召为考功员外郎,改任文选署选事。
当时,左光斗、魏大中因为夏嘉遇与邹之麟、韩敬为同年进士相互关系很好,颇有疑心。不久,见夏嘉遇公正廉洁,也和他要好了。没有多久,党人张讷诬蔑、弹劾赵南星及夏嘉遇,于是两人被除名。
不久党人罗织罪名,将左光斗、魏大中逮捕,诬赖夏嘉遇曾经行贿。逮捕审问弹劾的人,夏嘉遇愤恨得生病死去。崇祯初年,赠为太常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