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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峥:好的决定,往往需要付出痛的代价

黄峥,这个名字已经沉寂了一年了。2021年3月,黄峥宣布辞任拼多多董事长,表示“将更多结合个人终身兴趣,致力于食品科学和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为十年后的拼多多探索高速高质量纵深发展的新空间。

尽管拼多多存在着诸多争议,但是它成立不满6年,就成为中国用户规模最大的电商平台,年活跃买家数达7.884亿(引自中国经济网报道)。毋庸置疑的是,拼多多是成功的。黄峥是怎么做到的?

从黄峥过往发表的言论来看,他是一个特别喜欢思考的人。小编收集了黄峥的部分言论,梳理出他对于创业、投资、人生、疫情的思考,以飨读者。

我印象深的几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和同龄人相比,我中学大学的经历是非常非常幸运的,甚至都可以说是有点特殊的。

这个经历,让我对几个事情在很早的时候就形成了挺深的印象:

1.山沟沟里飞出金凤凰是小概率事件。大部分富二代,特别是官二代是非常优秀的。

2.田忌赛马,能在整体资源劣势的情况下创造出局部的优势,进而有机会获得整个“战役”的胜利。由此,平凡人可以成就非凡事。

3.钱是工具,不是目的。

我的中学和大学总体来说是幸运而充实的,但也有一个不小的遗憾,那就是自己目标导向太明确,在追求第一上,在努力做一个好学生上浪费了过多的时间,损失了很多逆反,捣蛋,纯粹享受青春的时光。“60分万岁是个好哲学”是我在很多年后才慢慢悟到的。

我的第一份工作

第一个给我工资的公司是微软,但是作为实习生。我在微软北京研究院和微软美国雷德蒙研究院都实习了。

我毕业时没有选择留在微软,一是因为当时我觉得我在微软能看到我十年后怎么样,二是因为当时问了我的“人生导师”。

他说“Google看起来是一家挺牛的公司,值得去看看。对你想要未来创业也是有好处的。去的话至少呆三年,因为一两年是没法真正进入重要的岗位真正了解这个公司的。”

所以,2004年研究生毕业,我去了硅谷,Google成了我一份正式的工作,做码农、产品经理。后来又恰逢Google进中国,我有幸作为第一批回中国的员工参与了Google中国的初创阶段。

我在Google呆满了三年(不过没等四年的股票全部兑现就离职创业了)。这三年对我说是非常值得的三年。Google给予我的远比我给Google做的贡献要多。

首先,现实地讲,Google在很短的时间内基本上给了我财务上的自由。

我进Google是在Google上市前半年左右,刚毕业懵懵懂懂地进了公司做广告后台系统开发的工作。

那时的人还不太多,工程师也就几百人。但,很快公司就上市了,公司的营业额利润的增长和人员的增长都是飞速的。

我印象中当时刚进Google的时候公司每小时的营收是十几万美元,后来就变成了几百万美元。员工数也很快从千到了万。我的银行账户里的钱也瞬间多了很多。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说实话,当时是不强烈的,因为它是我第一份工作,没有任何感性的经历上的比较。

我是在离开Google三四年以后,才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Google这样的公司是多么难得,有机会在那样一个时间点进那样一家公司是多么的难得。

从概率上来说,人一生能碰上一次也算是很幸运的了。至少至少也是十年二十年一遇的机会。

其次,Google让我看到人一夜爆富带来的副作用。好像佛教里面讲,得多少财是要有对应的福报的,没有足够的福报得了意外之财可能未必是好事。

这点在Google早期员工的历程中部分的有些验证。

因为瞬间有了太多的钱,很多人失去了工作的动力,开始去寻找新的乐趣和事业,但是往往那些新的东西他其实不擅长也未必喜欢(开飞机未必行,搞望远镜搞不来,创业不适合做老板但又在了老板的位置上)。

就这样林林总总耽误了好些年,耽误了他最有可能做出更杰出成就的时光。

第三,Google让我有机会近距离的体会和理解国外互联网公司在中国的难,以及和国内互联网公司的竞争。

一方面,跨越空间和文化的障碍,获得公司总部的100%的信任和授权就是一件很难的事;在没有足够信任和授权的情况下要去面对跟进市场的快速迭代,应对各种商业的非商业的,规则的潜规则的竞争更是不容易。

一个极端的情形是,以当时Google的号召力,开一个招聘会可以站满一个足球场的人,但招聘的实际情况却是有点叫好不叫座的。

要找到一个踏实肯干,有经验有潜力又有良好价值观的人其实依然是极其不容易的,和普通外表看到的相反,要形成一个有战斗力的团队往往是比本土的互联网公司要难很多的。

除了以上这些,因为Google的成功,外界对Google的关注和讨论也增加了我对Google以及企业的思考。

当然,书店里和网上讲Google的书已经实在太多了。我不太可能比他们写得更详实更好。有几个个人的观察,我还是想记录一下,以后可以再回过来看。

Google在有些方面其实挺像以前的中国,比方说“工人阶级”地位高,重意识形态。所以当意识形态发生冲突的时候,Google的反应也超出一般的商业公司。

Google在管理上也和改革开放后的中国有些类似的地方,鼓励基层创新,敢闯敢试,同时在核心权力上高度集中,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

Google的“Do No Evil(不作恶)”我觉得是深入到Google基因里的,不是随便说说的。Google是真的把mission,价值观放在利润之前的,如《基业长青》里描述的优秀公司,Google的利润是随着做正确的事带来的副产品。

同时“Do No Evil”其实也是Google对自身可作恶能力的一种警醒。越深入Google内部,越能意识到Google有很强的通过作恶来牟利的能力,所以向所有的人申明不作恶,让大家一起来监督是很智慧的。

我在Google的那几年,Google的大部分收购很成功。

这些成功的案例大部分是收购了一个拥有很好团队的小公司,这个小公司能融入Google的文化,然后在Google的土壤上长成大树。这个和为了消灭一个竞争对手产生的并购是有很大差别的。

也有好些事儿是Google没怎么搞定或想改变而无力改变的。

比方说Google想用在广告上成功的竞价模式来做自己的IPO进而一定程度上改变股票发行这个古老的效率未见高的行业,但是结果一般。

Google的创始人一直试图避免Google步入层层职业经理人的管理模式,但好像也没有逃脱。还有,Google在社交上做了很多尝试也做了巨大的投入,但在这点上的命运和微软做搜索好像是一样的。

有些客观规律和现状,不是一个简单的愿望可以的,往往需要比你想象多得多的能量,这和人总是要死的一样,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为什么要再次创业

最近(2016年)好些人问我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再次创业。总结下来,我觉得主要就下面两点:

1.我喜欢当前的事和团队,再次创业能让我自己更幸福或者说更快乐;

2.自己还有一些野心,还有一些能力和能量没有释放,隐约觉得当前的机会有可能让自己做出一个影响面更大,自己成就感更强的事。

归根究底,这第二点其实也是第一点,再次创业能让自己更快乐,同时我当然也希望它能由近及远,带给我周围的人以及更多不认识的人多一点点快乐。

当然,我也知道,我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开心,让所有的人都喜欢我。这也不是我的目标。

尤其是现在的这次创业,它更加社会化,接触的人涉及的人也较之前的创业更多,这注定了我得去面对一些不那么快乐的事,以及一些不那么喜欢我的人。

但回归本心,我希望每天我都能坦然地面对自己,自己觉得心安,自己觉得尽了本分。如果我还能逐步拥有选择性记忆的能力,记住快乐的,忘记焦虑忧伤的那就更好了。

前阵子接受了李志刚老师的采访,他问了我好些和创业相关的问题。志刚老师的文章比我自己写的好得多,所以这里也就“偷”几段来用一下,作为对为什么要再次创业的进一步的回答。

李志刚:你觉得你创业是为了什么?

黄峥:一开始的时候,从小受的教育觉得创业是个不错的事,所以一开始就想创业

创业一开始就是说想做成一家公司,公司能够赚钱,同时自己能够更牛一点,在做拼好货之前有九、十个月在家休息,对人生的思考也更多一些,就是说人活着,最重要是讲我追求自身的幸福,我发现两个事情对我是带来深层次的幸福感。

第一个就是很深度的和一帮自己喜欢的小伙伴披荆斩棘创造一个什么东西,这个过程是对我确实是有幸福感的。

一起欢笑流眼泪,一起渡过难关,团队的感觉,和家庭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个我觉得我享受这个过程,并且我期待大家能够有个美满的未来,这个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是说,对拼好货这件事情来讲,我是希望能够做一件跟原来相比社会影响力更大一些,就是说对自己有用,对别人也有用,就是一定程度上能够促进良币驱逐劣币种的发生。

以前跟我们同事举过例子,三聚氰氨为什么会出现?它其实本质上是一个消费者倒逼的过程,它是劣币驱逐良币,就是说因为其实一开始这些奶制品厂一定有很大量不用三聚氰氨,但是那些都死了。

我觉得在整个中国的商业形态里,不光是中国,世界也一样,就是它有的循环是劣币驱逐良币。

我们今天做水果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是有一点机会,做到是说让那些不是自然熟的进冻库的又大量要的这些有劣势,我们一定程度上是说让这个果子是自然熟的,用药少的,或者不用药的这些,它反而能够卖出高价。

我觉得这是一件有社会价值的事情,就相当于是说我为社会做了贡献。

李志刚:如何评价你的团队?

黄峥:我跟我团队打的比方是说,人生是个过程,然后呢,我们就好象农民工进上海打工,我一开始水平差,我就搬砖头,到后来洗碗,洗碗过了之后做厨师,厨师做好了之后就开饭店。

我们的过程是这样的,并不意味着说我之前的事情跟现在没有关系,甚至有一天我开了餐厅之后,我回过头去,我也会去洗碗,我也会去做厨师,整个东西就串起来了。

所以你看我们今天这个团队,看起来拼好货是个新公司,但是你看都是老人,创业好多年了。

李志刚:你未来的梦想是什么?

黄峥:我们这个团队可能跟阿里团队差了20年,我觉得我们也许有机会在新的流量分布形式,新的用户交互形式,和新的国际化的情况下,能够做出一个不一样的阿里。

当然这句话可能当前看起来有点太大了,但是一步一步走过去,也不见得没有机会。

我不光是梦想,我也分析过,就是第一你去看,就是说整个电商市场,它的形式其实在发生很多改变,今天阿里成功的形式未必是明天成功的形式,但是人的需求是依然存在,而且会进一步被放大的,所以潜在的市场很大。

第二,老一辈总是要老的,年轻一代或者我们逐渐步入中年的这部分人总会走到那一步的,不是我,也是跟我同龄的另外一些人,所以我该做的事情是说有平常心,踏踏实实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努力成为我同一代人里面最靠谱的那一个。

创业与投资的关系

1.如创业的投资

我理解巴菲特说买股票就是买part of the company(公司的一部分),要有长期持有的心态去寻找好的生意,好的合伙人。

这其实和创业很像,一方面要关注生意的模式,选择正确的生意模式(不是所有的模式都是通的),要花大量时间去研究这个生意模式的细节。

另一方面要挑好的“合伙人”,在投资的时候要去把founder(创始人)、CEO当成自己未来的合伙人,自己是不是愿意和他们长期在一起做一些事。

如果这个创始人、CEO的人品或者文化让你长期合作感到难受,那最好第一天就别买。

这和创业一样,如果你感觉一个人长期并不适合团队,但有一时之用,这样的同事招进来往往令自己后悔,如果这个不合适的人是合伙人,那就不光是后悔,而是后悔莫及了。

投资除了关注好生意,好团队,还需要在乎是否是好价钱。这一点看起来是和创业有区别的,但细想其实又是一样的。

巴菲特很多地方提到,Charlie Munger(查理·芒格)使他的猿进化到了人,是Charlie Munger让巴菲特意识到应该用一个合理的价钱去买好公司,而不是花时间去捡烟蒂(价格便宜,有些残余价值的、但往往不那么好的公司)。

这在创业里是更加容易体会到的,如果一个业务特别容易做,也不需要付出大的代价,往往不是长期带来大量现金流的好业务。

好的决定往往是艰难的,需要付出痛的代价的。

一个好的公司应该去花力气去解决/克服那些正确又难的问题,而不是四处捡一大堆芝麻(四处捡芝麻的心态往往是连芝麻都捡不到的,这和积小胜为大胜是完全两码事)。

投资另一个和价钱相关的点是看这个deal in loss(亏本)是否是整体上可以承受的。

这个用创业的角度去看会更具象,即投入一个事业的时候要看会不会把自己搞死,活着是创业的第一要务。

同时往往又要以另一个角度来评估,即能不能赢,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投入去赢。

2.如投资的创业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和投资特别要关注business model(商业模式)一样,创业本身对行业及生意模式的选择也往往决定了很大一部分结果。

也就是说要花大量时间去研究什么是正确的事,然后再去想如何把事做正确。在正确的方向上逐步前进远比在不正确的方向上狂奔要好。

巴菲特说他见过很多一般的人,在金融行业赚了不少钱,也见过好些很聪明优秀的人在不好的行业里苦苦挣扎。

创业的路上很多时候也如投资,选择比努力重要。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行哪怕慢一点,犹如投资中的复利连续20年20%的年回报是很厉害的,远比今年涨100%明年跌50%来得收益高。

巴菲特和Bill Gates在某次和MBA同学的对话中问台下的同学一个问题,大意是如果你把你的每一个同学当做一个公司,然后你要把自己当前所有的钱投给一个“他”,占5%,你会选哪一个?

往往你不会选最聪明的或是能力最强的,而往往你会选最可信赖的。

这个比喻对于创业选合伙人来说尤为适当,往往我们要的是可信任的长期搭档,而不是看似能力很强却永远不知道他会不会背后捅刀的人。

巴菲特在谈到投资标的的时候,时常会提到一个概念:生意的护城河。

如果把创业过程中的各种决策都当做是投资决策,那么我们得去分辨我们用时间和钱换来的东西哪些是资产哪些是费用,那些随着时间流逝、对加深生意的护城河有利的往往是“资产”,那些时间越久对自己越不利的可以看成是费用。

在资产的购置上,错误的浪费其实是不太会的,最多只是买贵了一些。

而在费用的浪费上则是非常可恶的,往往还有负作用,创业过程中有一类特殊的资产是在某一种文化下团结起来的人,也有一类费用是用来购买劳力或技能的成本。

这两者的分辨和转化是很有意思的事儿,也是ROI(投资回报率)特别高的事儿。

如果费用都变成了可增值资产,那估计我们的CFO、投资人都要笑得睡不着了。但有意思的是很多时候投资的时候,对这样重大的、差异的分辨又往往是草率且权重远远不足的。

如何面对疫情?

1.今夕何夕?

2020年2月,COVID-19作为一个新词汇在全球家喻户晓,并颠覆了我们的日常生活。

就在我书写这封信的时刻(2020年4月),世界上仍有一半的人蜗居家中,无助地等待着引发全球危机的小小病毒尽快消失。

等待之初,我们急切盼望生活能够重回正轨;而越来越漫长的等待,则让我们逐渐忘记了时间。

今天,我们正身处怎样的时间之中?时间又究竟是什么?

对人类来说,这是一个危机的时刻,流言和混乱四起,人们因不同的理念意见而产生分裂,甚至是对抗。

这是一个百年不遇的特殊时刻,不过也许它也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片刻。

病毒是大自然向人类派出的危险“信使”。出于生存本能,我们竭尽所能地调动自身的机体能量与之对抗。这种对抗的副产品是伤及自身甚至致命。

很快,激战从单个生物体蔓延至整个社会有机体,不同大小不同类型的公司、政府和国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这一威胁,其副产品也是不可避免地伤及自身。

这一切只是源于一个几乎看不见,离开宿主都无法复制的病毒。一个携带了一些信息和很少能量的小小“信使”而已。

这和数十年来我们担忧的原子能威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朵可以升腾出巨大能量的乌云,与自身几乎毫无能量的“信使”,谁会给人类造成更大、更持久的危害?

这真是如幻如梦……这是大自然给我们的一个启示?一个教导?抑或是对我们的惩罚,还是救赎?也许,仅仅是大自然和人类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

2.新生之时

当爱因斯坦写下他著名的方程式E=MC2时,他优雅地(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傲慢地)描绘了他脑海中的物质世界。

但他并没有解释那描绘物质世界的精神世界与客观物质世界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解释能量与信息之间的关系。

今天,全世界都处在一种常规的反常中。成万上亿的人被迫困在家中,与亲朋好友分离。然而,我们又同时通过某种精神和情感连结在一起。这种关系也影响着我们所能感知到的物理世界。

虚拟世界和物理世界之间的边界前所未有地模糊,我们开始看到(而不仅仅是想象)一个新的世界正在走来。

或者,更精准地说,是一个全新的人类世界正在走来。

在这个新世界中,“虚拟现实”一词已经过时。现实和虚拟可以相互转换,现实变得虚幻,虚幻却是现实一种。同样,人类物质与精神需求之间的分别也愈发模糊。

当这个微小的病毒进入人类世界时,它就像试管中的催化剂一样,加速了新世界的形成。

过去世界的某些维度在被重构,一些规则也在被改写。这股席卷全球的力量将从根本上永久地改变我们所生存的世界。

就像我在前面两封致股东信中解释“拼多多的诞生”时所述,新物种将会以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样子在新的土壤中孕育和生长。现在,正是世界萌发新生,重新构建的时候。

3.感受时间

① 时间的方向

人类一直努力地用我们所掌握的逻辑和原理,试图理解和控制世界。

在许多事情上,我们确实成功过,比如科学。在科学的世界里,我们试图从客观物质世界里抽离出来,以超然的上帝视角来进行“客观”的观察、理解,并通过有限的方程式来定义这个客观物质世界。

在这样的框架中,时间变成了方程式 -t = (-)t 中的一个可逆参数。它只是描述物体在按预定轨迹运动的方程式中的一个参数而已。

但是,当一个渺小的病毒把我们从幻梦中惊醒,我们发现人类并没有凌驾于世界之上,仅仅是这个被观察的世界中的一个可忽略不计的组成部分而已。

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停下手中的一切,等待时间流逝,感受时间流过的痕迹。

我们进而意识到,时间很可能不应该是方程式中的一个可逆参数,它更像是一个不可逆的向量。它是一股强大的有方向的力量,默默地驱动着我们所见所感的一切事物。

无论我们多么固执地渴求着对称和永恒,时间总是在不断制造着世间种种的不对称、不可逆以及死亡。

热力学第一定律(U = Q-W)给予了我们一定的控制感和确定性,而热力学第二定律(S> = 0)又使我们谦卑地认识到有另外一种存在,在力和质量组成的物理世界之外。

熵与信息有关,我不确定熵是否连接着精神世界,但它确实可以帮助我感受和理解时间。

时间不应该只是物理世界里一个可逆的变量,或是孤立的存在于精神的想象,沉默而永不停息的它更像是在物质和精神世界表象背后的那股强大的有方向的不可逆的驱动力。

② 时间、人群和不确定性

当牛顿最早揭示F = M(dV / dT)时,它让我们有了“可以控制世界”的错觉,或至少给了我们可以掌控力量的某些理解和暗示。

我们不再感到担心,因为每个物体都可由其位置、质量、速度和作用力来计算出轨迹。

我们假设每个物体的过去的所有历史都已经被其当前状态所完全包含,并且每个物体都是独立的。

在这样的假设下,大量物体之间的大量交互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变得愈发复杂、混乱,也会表现得不确定和随机。

时间之矢好像创造了混乱和不确定。而所谓概率,是对大量相互作用下的确定性的物体的轨迹集合的一个近似统计描述。

但是,当我们被隔离在家中,在焦虑和不安的情绪中等待时,我们开始怀疑“每个物体之间的相互独立性”是否真的是我们在试图理解和解释世界时的一个正确的假设。

在我们对确定性的渴望中,我们选择性地接受了诸如“物体间的独立性”这样的简单假设,以帮助我们解释复杂的世界。我们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让我们开始相信这就是真理。

但是,如果概率和随机性本来就是每个物体的天然属性呢?如果大量的物体在本质上就是相互交织和关联的呢?

就像我们的人类社会一样,无论每个个体有多独立,我们都在真实和虚拟的世界中,通过相互关联而定义自我的存在。

由于物体存在这些内在联系,试图屏蔽物体之间的关联,研究孤立个体的方法也就不再能够那么有效。

相反,我们看到,时间推移下的个体间大量互动反而成为一种为社会和世界带来秩序和确定性的力量。我们再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力量和魔力。

4.把握今朝

当新型冠状病毒席卷全球时,每个机体都不得不面对大自然带来的残酷挑战。相对年轻的人或许心存一些侥幸与慰藉。

这并不是说我们要在“危”中讨巧得利。任何妄图趁人之危或利用漏洞使自身受益的想法,在时间面前显得异常愚蠢,无异于一个狂妄的赌徒试图在赌场上赢过时间。

相反,我们感受到了需要更加努力工作的冲动和动力。这是因为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理解和珍惜宝贵的青春。

我们越发意识到我们应尽的责任。我们需要证明我们这一代人的与时俱进和与以往不同。在这个新世界中,新物种和新生物必将诞生并茁壮成长。

大自然的蓬勃发展和趋势不会因为任何个人意志而改变。理解这些自然规则不应该让我们感到优越,更不可能让我们有能力统治自然。

相反,这使我们能够谦卑地认识和承认,我们只不过是世界自然演变过程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恰如一位诗人写道:“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回顾,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带着这样的视角,我们既感到无比的谦卑和平静,又无比感恩于拥有的宝贵青春和担负着的重大责任。

因此,我们将更加坚定地投资未来,努力建设面前的新世界。在这新世界中,我们的美好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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