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常见的事,就是世事无常。
提起李咏,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我脑海里的那个样子。
是那个比着“非常6+1”的手势,在电话线那头的电视机里听人指挥砸金蛋,穿着笔挺的西装,留着长发,甩手卡的姿势酷极了,笑起来脸上还有有褶子的主持人。
对于他的记忆一直停在那里,但没想到他的生命,也就停在这里了。
我不想提 “死亡” 这个词,我们讳死,往往用“不吉利”三个字将所有与之相关的东西一带而过。
死始终是大多数中国人避而不谈的话题。
正因为缺乏 “死亡教育” ,当我们面对我们所爱之人生命的结束时,往往只剩下无力、难过。
我们不小了,也已经到了该学会告别,去面对死亡背后的一切的年纪了。
人与人互相陪伴的时间始终有限,可大部分只沉浸在珍惜之人一直相伴左右的幸福美满,一味地回避这些“不吉利”的问题。
我们的所有时间,都由在暗处的沙漏计数,无论我们在做什么,时间都异常公允,绝无偏倚的流逝。总要从那么一个时刻开始我不能再跟他们撒娇耍赖。
如果提前做好他们都会离开的准备,正视这背后永恒不变的规律,抓住该创造美好的时间,少一些隔阂和矛盾,多一些尊重和理解,让彼此都少些遗憾。
我们期望的美好结局,是这一生当中,我都有用力地爱,用心地告别,直到所有那些会为我的离去而难受的人,都比我先离开,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又胸怀坦荡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这很难,我们能做的,只是努力做得好一点。
努力用一种更加积极和乐观的态度去面对终究到来的死亡,就像我们随时会 举杯恭祝幸福安康 。
用力爱,用心告别,给他们勇气,也是给我们自己勇气。正视死亡,本来就需要莫大的勇气,而这种勇气是需要花时间去培养的。
黄磊和孙莉在暗恋桃花源中有一场戏,黄磊躺在病床上,孙莉去送别他,生离死别就是一瞬间的事。
十年五百多场,他们不断排练,不断流泪,虽然没法对死淡然,但他们都有更勇敢。
这些勇敢是通过练习和培养得来的,没有人生来就不畏惧死亡所带来的离别。
在《哈利波特》里,邓布利多校长曾讲过一段话:
“死亡实际上就像是经过漫长的一天之后,终于上床休息了。而且,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
说白了,那些勇敢的人只是想开了,早一点想开就能早一点行动,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没有人可以阻止死亡,所以在死亡面前,个人力量是那么的渺小,我们只能看着他们从我们面前离开,然后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纪录片《生命里》中,那些病人家属看着身患癌症晚期的亲人,整夜整夜地受着病痛的折磨,靠着一针一针的吗啡止痛。
孩子心中明明还守着带父母去远方的梦想,但只能看见他们深陷在病床上,慢慢枯瘦,随着吊进去的液体又慢慢浮肿。
清醒与沉睡之间没有什么明确的界限,靠营养液补营养,靠血液补血,靠一针针的强心剂“抢救”回来。甚至一切的自主活动都被医疗器械所取代,导尿管、呼吸机……
做人所拥有的权利变成义务,肉体不受精神控制,这份躯壳所剩下的只有表达不出的思想。
活着的意义只剩下活着本身。
所以当这种死亡所带来的离别发生之时,泪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明知自己生命所剩无几,认为活一天赚一天的他们,对生死之事已经看得很淡。
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再三的他们,曾经一心求死,丝毫不在乎死亡的可怕。
在我们无声的泪水面前,他们无奈地放弃了死。可我们却连和他们告别的勇气都没有吗?
不得好死,从来不是一句诅咒。
青年早逝,寿终正寝,一样不好过。在死亡面前,没有什么安乐可言,大家都是痛苦的。
生命无常,唯有珍惜眼前的健康和平安。我们不知道下一个离开的人会是谁,可最后离开的一定是我们自己。
更好地认识自己的身体,让爆肝、头秃、吸霾不只是嘴边玩笑话。健康的身体和生命一样,始终有限。和很多很多病人相比,我们只是恰好健康而已。
毕淑敏说过,
“经常想想自己明天或者最近就可能死去有利于感悟生命,体验它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会格外地珍惜今天。
有许多暂时看来无法跨越的忧愁与痛苦,在死亡的烈度面前都变得稀薄了,同时也有利于抓紧时间,我们会善待他人,快乐自身。”
漫漫人生路,能陪我们到最后的,其实只有自己。天长地久有时尽,尘归于尘,土归于土。
那些离开的人只是先我们一步,而我们总有同一个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