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农家小院升起的一缕缕炊烟,眼前就会浮现母亲在灶前忙碌的身影,连同老家各种饭菜的味道回味在唇齿间。
看到炊烟,便自然而然地想起年少的时光。记得小时经常看母亲烧火,自己也学着烧,那时烧火技术差,往灶底下放草多了火苗就会从灶口窜出来,放少了火会灭。灭火时把身子低下用力去吹,这时会从灶底下冒出一股黑烟,有时眼睛会被熏得泪水直流,于是母亲就会过来教我。
孩提时代时常与小伙伴去村后齐长城边玩。那时村内有个技术队,长城北面有个打粮的场,场北面有三间平房,以供技术队员轮流值班看管收下的农作物。如果场不占用,那里就是我们的乐园。玩的最多的是老鹰捉小鸡、丢手绢(有时用沙布袋代替)。累了渴了就去屋里喝生水。那个年代的孩子习惯喝生水,不论到哪里只要能喝就用瓢舀着或者直接趴下喝泉水。太阳下山时,饿了便想到家。信号就是看家中从屋顶上升起的炊烟。谁家屋顶上冒出浓黑的烟,是刚刚生火做饭;谁家屋顶上冒出的烟是青的,是正在做着饭;是白的丝丝缕缕如轻纱般缭绕,饭已经做好了。伙伴们看到这种景象会脱口而出,XX你娘做好饭了,等你回家吃饭,于是大伙相继回家。
有这样的经验,放学回家已经饿了的我,习惯性地在家门口张望屋顶上高高的烟囱,看到一缕灰白炊烟慢慢飘散,那就快要吃饭了。从此后炊烟在我心中便有了家的味道。
当年农村中的炊烟,还有一种就是烙煎饼时冒出的。这种烟是持续不断地冒,时而黑时而青时而白,时而卷时而直,会持续几个时辰。这种烟也代表当时的生活水平,次数多的说明这家人勤快,生活水平也称得上等了。
烙煎饼后的那堆余烬有极好的用途,余烬最适合烧地瓜吃。由于地面着火时间长,是热的,余烬也火热,慢慢在余烬堆里挖个窝,把五六个地瓜放进去,小心埋好。等余烬不热了,地瓜也就熟了。用铁钩子慢慢掏出来,轻轻振动上面的灰,吹一遍,用手再抹弄几下,就可以剥开皮吃了。那种熟地瓜外边基本不焦,脆且香,里面温热软甜,有时带地瓜油,那种味道比现在的烤地瓜要多了一种淡淡的草木灰味,好吃极了,每年冬春两季,家里烙煎饼时,会吃到这种美味,忆起感到很幸福,母亲把慈爱的心体现在方方面面。
还有一种炊烟的味道就是小时候玩的游戏。三五个伙伴,在大街上找个避风的旮旯,用小石块与泥巴制作一个简易锅灶,从家里拿出个废弃的小马蹄锅,盛半锅水,然后从找来柴草,燃起火,那烟慢慢升腾,弥漫在大街上,此时都会有一种成就感。烧火的、找沙子的,加把沙子在锅里,水开了,用一根木棒使劲搅拌,大声吆喝,开饭了,饭熟了。童年多么欢乐充满趣味的时代!
出嫁后每当去婆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帮婆婆用大锅做饭,尽管新能源已经走进千家万户,还是用大锅做出来的饭菜香。婆婆烧火,我当大厨,黄与红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油开了,再加肉与菜,随着吱啦吱啦的响声,再伴着铲子翻菜的节奏,真正的大锅菜就产生了。炒扁豆时,再在锅边烙上个锅贴,那是久违的老家味道,农家饭的味道。
在农村,有个风俗,每到小年那天农家人会早起,把锅里加些水,点上火,这叫“抽狼烟”,寓意这家人生活盛旺。传说灶王都是在小年启程,在人间转一圈,年夜时准时到达玉帝那里汇报人间生活情况,正月初七再返回,所以初七那天人们依旧再抽一次狼烟,好让灶王爷沿着去时的路返回自己家中,这种做法只是代表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罢了。
记得早年农村除夕那天,各家各户的炊烟都是一天缭绕不断。因为忙碌了一年,在这一天可以做各种好吃的饭菜,煮猪肉、鸡肉,有的家庭还宰羊;炸鱼、炸肉、炸肉丸子、炒花生等等,整个村庄洋溢在节日的气氛里,随着夜幕的降临新的一年来到了。
炊烟,曾经是乡村的特有风景,现在正以一定的速度慢慢消失。故乡的一缕袅袅炊烟,伴着鸡鸣犬吠,伴着“咩咩”的羔羊叫声,伴着风吹过在耳畔响起“沙沙沙”声,是年少的记忆,是生活的缩影,是索绕在心田的香与甜,是家的味道,是家的幸福与温暖。(156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