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院达半月之久,我常去探望,一些在医院的见闻甚是有趣。今日写将下来,以博诸公一笑。
一
一日,一老农走进医院大厅,消毒液的味道立刻将其亲热围住,老农边走边嘟囔:“怎么这味儿?”正巧一中年白大褂插着兜途经此地,闻言,驻足而斥:“你说什么味儿?没来过医院怎么的?”说完,鼻子里“哼”了一声,乃去。那没见过世面的老头儿半天没还过神儿来。
二
妇科病房处,一护士将门一推说道:“5床,去交款处交钱!”“哧啦”一声撕下一张交款清单,动作熟练至极。一位庄稼汉打扮的人赶紧走出来,怯怯懦懦地问了一句:“不是昨儿个刚交上了一千五吗,怎么又交钱?”
“昨儿个交的和今儿交的不一码事儿,你看看这单子就明白了。”
“护理费,五百,这也忒贵点吧?”
“贵是吧?你可以不交呀!多少人排着队想交呢。你看见走廊里那些打地铺的了吧,要不也让你挺着肚子的媳妇儿打地铺去?”
5床家属被护士的热心建议吓住了,赶紧说我交我交。
护士满意地笑笑:“你看你早这样不就完了吗,咱俩儿都省事儿是不是?”那神态正如对了回头的浪子。
“是是是,您说的是。”5床家属一副知错就改、重新做人的样子。
三
一天,我正与母亲在病房闲聊,忽然室门大开,一医径入:“3床,准备开刀。”
“我们不是刚开过刀吗,怎么又要开刀?”3床家属——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男子站起来问。
“给她检查一下手术作的是否妥当。”
“是否妥当?我们这肚子让你们折腾几回才算够啊?”
“什么叫折腾几回啊?你不同意也没事儿,但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怨我们没事先打招呼。”
男子也被这个假设给震住了,只得交钱再准备开刀。他的妻子被抬出病房时那痛苦的样子象是去捱无谓的宰割,知识分子也是痛苦万分的看着妻子,二人怎么看怎么像要生离死别。
事后我和母亲谈起此事,母亲说:“我猜想这位知识分子可能是个书呆子,没有给主刀医生红包,这再开一次刀的钱就权当是补上那个红包了。”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原来如此。
母亲出院后的一晚读一本杂志,内中一篇文章《白衣天使》。我手一抖,杂志陡然落地。我掩面而语“不看也罢,不看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