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的中国已迎来第二个出国留学潮,而本次出国留学潮,以少年出国留学为主要特征。
两天前,我就接待了这么一对母子,妈妈30多岁,男孩14岁,她们带着一大堆行李突然来到我的教室,一打听才知道,孩子在澳大利亚放暑假了(澳大利亚在南半球,那的暑假正好是中国寒假),她们母子从澳大利亚乘飞机回国度假,在北京下飞机后直接来到我的教室,在北京学两周后再乘飞机回东北老家。
正好,我教室里还有两个少年留学生,他们也是十几岁,一个是从美国放假回国学英语的,一个是从加拿大放假回国学英语的,三个小同学凑在一起,构成个临时的小小国际班。
这样的同学一多起来,我对出国留学青少年的英语学习状况和国外语言预备学校的教学状况就了解多起来。
实话说,我了解的状况令我没想到地糟糕。
就比如这个来自澳大利亚的男孩给我讲述的他所在的一家语言预备学校。
那是一家政府办的语言预备学校,为来澳大利亚移民的家庭子女提供语言预备培训,凡来澳大利亚技术移民或投资移民的家庭的孩子,交较少的学费就可以来这类学校进行语言培训,语言培训合格后才能转进当地的正式学校学习。
出国之前,这个男孩的家长把孩子的英语希望寄托在了这所当地的语言预备学校里,认为孩子上几个月的语言预备学校英语就基本OK了,就可以转入当地正常的学校学习了。但实际情况是,语言预备学校给这个男孩重重的当头一棒,因为他在这个学校里一呆就是两年,而且有长期毕不了业的“留级”趋势,这使得灰心丧气的男孩做人的信心遭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在无聊的留级生活中也变得颓废和无奈了。与此同时,她们母子每年在澳大利亚的生活花费要超过几十万人民币,她们过上了花巨资“留级”而不是“留学”的无望生活。
这个男孩所在的语言预备学校一共有一千多学生,都是全世界各地来的少年留学生。其中中国少年留学生占一半,有五百多人。这个男孩的班级里有三十多个学生,基本上全是中国孩子(俗称“清华班” ,清一色的华人班),这使得他每天在班里就和在中国一样,每天和像他一样不会讲英语的中国孩子们在一起,大家用汉语打发无聊的时光。这个学校和中国学校的区别就是英语课多一些,而且怎么也学不会。
学校上课的方式特别简单,一律是外教英语授课,任课教师一般是当地的大学生,他们到语言学校任教是大学生社会实践的一部分,就像到医院当义工一样,这些社会实践经历是学校教育的一部分,对大学生毕业找工作也有好处。
使这个男孩感到无望的是, 两年呆下来他感到自己的英语进步十分缓慢,感到从语言预备学校毕业的时机遥遥无期。每天上课就是一个外国老师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英语,该听懂的都能听懂,该听不懂的照样听不懂。外国老师对中国学生的英语困难既不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对发音的指导仅是多发几遍给学生听,对单词的指导仅是告诉学生那些单词该认识,该背下来,怎么去背便给不出任何方法。
英语学不会的失败情绪笼罩着全班的中国学生们,时间久了学生们便感到精神上疲惫,松懈和颓废在学校里蔓延。有家长陪学的学生们还好一些,不会出现太大问题,而没有家长陪学的学生们便会出现各种问题,挫折、无奈、失望、困怠、早恋、意志消退、沉溺于吃喝玩乐、沉溺于网络游戏等各种问题便弥漫在学生当中。
说实话,不听学生亲口讲这些事情我真不敢相信这些让人羡慕的少年留学生们在外国竟然过着这么难忍无望的“留级”生活。
这一切,竟因为一个我曾经多次说过的简单原因“外教,只能陪我们练英语,不能给我们教英语,这个事实到了哪里都一样。”
语言是大脑的思维工具,更是大脑的操作系统。对于母语是汉语的中国人,哪怕是少年,他的大脑里已经牢固地安装了汉语操作系统,这个操作系统的牢固程度是中国人自己想不到的,外国人也想不到。外国教师用陪我们聊天的方式想在我们的大脑里再强装进一个英语操作系统是基本徒劳的,十分费力的,或者即便成功也是耗费巨大的。中国家长在孩子出国前对这一问题没有充分的认识和准备,因此才纷纷遭遇了这种“留级”生活。有些少年出国的孩子因为有条件进入外国正式学校而在环境的逼迫下强行学会了英语,而那些在英语预备学校里先补习英语的学生则遇到了长期留学的危险,这一点,要请中国家长十分警惕。
那么少年出国的孩子们应该怎样准备英语问题呢?其实答案并不难。
依我多年的研究经验看,英语对中国人(包括少年儿童)刀枪不入的主要原因是卡在三个环节上,或者说,会讲汉语的中国人对英语有三个天然的钢铁屏蔽层 —— 发音,语法,认字。这三个屏蔽层把中国人听到的、看到的一切英语都阻挡在耳朵和眼睛外面,使聊天式的英语渗透根本进不来,或进来的比例甚微。
那么怎样打通这三道屏蔽层呢?
不怕困难大,就怕你不知道困难在哪儿,知道了困难的所在,就是钢铁也可以找到办法让它融化。
对于这些在外国被英语灌腻了的少年留学生们,我不再给他们讲哪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哪个事情用哪个句子来说(这些外国人天天给他们灌也没灌进去多少),我把这一切都放在一边而专门给他们讲三个秘密:1)英语发音的秘密:我要细讲英语发音是通过口腔后部的空间变化来发音的语言,这种发音原理和我们汉语通过口腔前部变化来发音的语言有本质不同,这个秘密我们自己很难发现,外国老师也讲不清,这个秘密会使中国人发英语音出现障碍,使中国人发不出英语音,从而对英语音不敏感,从而耳朵识别不出英语音。2)英语语法的秘密:英语句子中单词的位置排列规律(即语法)与汉语句子很不同,特别是让学生们造句写作后,学生们才会感觉到英语思维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很具体的每个句子中的汇排序问题,比如汉语句子将解释性的词汇排列在主题性的词汇前面,而英语句子恰恰相反,将解释性的词汇排列在主题性的词汇后面(如汉语说“屋子里的人”英语则反过来说“人屋子里的”等等),这种词汇排序规律的差别使中国人按照汉语词序怎么也说不出正确的英语句子,因而才出现表达障碍。3)英语认字的秘密(即说文解字):使学生们感觉到每个英语单词并不是26个字母组成的一串密码,而是像图画一样具有很强的自我解释力,很容易识别和记忆……
细讲这些秘密后少年留学生们才豁然开朗地感觉到,他们虽然出国了几年,虽然在英语国家里浸泡了许久,而实际上他们是穿着潜水衣在水里浸泡,真正的水并没有沾到他们的身。破除三大障碍后英语才能打通通道进入大脑,再听外国人讲英语时才能吸收得进来。才能听得进,读得懂,记得住,说得出,才能真正拥有双语切换的大脑双操作系统状态,才能在异国他乡的环境里吸进信息,吐露智慧,如鱼得水,大展宏图。
以下是我给一名加拿大回国的14岁出国少年批改的语法、造句、写作作业,这个孩子在加拿大已经留级两年了,从写作字迹的熟练程度看,他的英语已经相当流利,但从出错的问题看,他基本的时态、语态、单复数都不过关。第一行红字是我给他的作业批语“遇名词想单复数,遇动词想时间”。两年的加拿大生活中他被这些语法基本功缺陷折磨得不敢说话,性格内向,越出国反而越不敢讲英语,在北京的一周里,他写了很多这样的英语文章,并在我的批改下将所有的语法缺陷暴露出来,然后强化记忆加以改正,临走时已全部克服了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