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习惯已经被培养,产品也长得越来越像,有的地方可以“抄”,有些地方一定要有独特的创新点。
18世纪末,面对英国工业革命后大量输出的质优价廉的棉布,欧陆各国惊恐万分,因为这将彻底摧毁他们的传统纺织业。
于是,由私人和政府指导,旨在获得英国专家、技术和设备的工业间谍活动,在贸易和移民的掩盖下如火如荼,最终推动了遍及欧美的工业革命。
某种意义上说,在那个大分流时代没有被抛下的,都是用积极的抄袭向英国致敬的国家。而原本独布棉布市场的印度,却因为固守传统的生产与交易方式,很快被排挤出了全球市场。
互联网的产品,就交互界面部分来说,简直是一望而知,路边的野花该采不该采呢?
这里还真有些规律值得说说。
前些年电商大战,有个朋友在一家电商做产品。他为了探索转化率最高的交互和购物流程,做了大量的设计和实验,颇有几分爱迪生不孵出小鸡不罢休的劲头。可结果令人唏嘘,想让转化率高,只要交互流程和界面尽量——长得像某宝。
你tm点灯熬油就告诉我这个?领导当然不满意,年终奖也泡汤了。
后来嘛,电商产品都长成了下面这个样子。远观而不亵玩的话,就像是同一个产品换了换皮肤。
当然,现在“谁抄谁的”这个问题已经只剩哲学意义了,基本上是你有个啥功能,我就跟上,最后水乳交融,达到了生命的大和谐。
抄来的UI好,这是符合客观规律的。成熟的产品,往往是经过了实践检验和打磨的,虽然谈不上最佳,好歹也是个不错的局部最优。功能怎么摆,流程怎么定,文案写成啥,现成的答案你不学,非要从头摸索一遍,这就好比老师给了小九九你不背,遇上乘法还得扒了袜子现数脚趾豆。麻烦不说,十有八九还得数错了。
电商并不是特例。
不信您去翻翻流行的产品,酒旅也好、外卖也好、应用市场也好,基本上都能靠某宝上一百块钱买代码+换换图片的方式快速实现,我就不一个个贴了。
有个哥们做过一款头部酒旅产品,我问他是如何借鉴友商的。
他闻言大笑:“什么叫借鉴啊?那叫像素级抄袭!”
我惊讶地问:“什么是像素级抄袭?”
他说:“像素级抄袭,就是尽量原封不同地抄所有细节。这才是工匠精神!”
我又问:“那觉得不合理的细节呢?”
他说:“不合理也先抄!”
像素级抄袭,不合理也先抄!
这话乍听起来颇为刺耳,可琢磨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如果有一款流行产品,用户已经熟悉了它的设计,那么见到新样子都不习惯了。
所以,先原封抄,再慢慢改,比较符合用户的接受心理。
记得某大厦的卫生间,每层都是男左女右,惟有4层是反的。所以,去4层开会,经常见到有人进错了厕所,听到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抱怨。
按说厕所怎么摆无所谓,可是习惯会让不熟悉的设计饱受诟病。
当年iPhone出世,孩子没玩过电脑也能马上上手,不用像Windows那样先买本书学学。可有些电脑玩家却吐槽说:这怎么连个文件夹也没有?显然,对于被Windows驯服的用户来说,拿APP当电视频道,换个台就能看的方式显得奇怪。
不光是流程,就是其中的视觉形象,也是熟悉的容易被接受。
你看看下面的这两组logo,是不是也有点儿“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妙味呢?实际上,在第一个火了以后多年,有很多用户把这个还叫IE呢。
像素级抄袭,还有个不便明说的原因:友商的产品火了,老板叫你也做一个。你要是原封抄了产品还不火,那这黑锅就得运营或市场背;你要擅自改得面目全非,产品又没做起来。那总结会上,所有人都会趁你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齐喊一二三,指着你的座位大骂:“他做的什么烂产品!”
所以,作为市场追赶者,首先在法律边界和脸皮厚度的约束下,尽可能做到像素级抄袭;然后在科学精神的指导下,用数据把细节调整到最优,这已经成了中国互联网“增长黑客”的铁律。
不论巨人有多高,您先学牛顿站到他肩膀上,再稍微掂着点脚,就山登绝顶我为峰了。
产品设计这么像素级抄袭,不算侵权么?
确实,UI属于没法被专利或著作权保护的东西,抄了也没啥办法。
当然,光抄抄UI当然哪能甘心,代码啊,内容啊,能抄的也得抄,这些就有侵权的问题了。
像前两年示例代码连友商工程师名字都照抄这种事,往往在非重点小学低年级才会发生,实在是赤裸裸地挑衅对手的智商。
要想润物细无声地抄内容,还得靠人工智能。
您可能听说过“人工智能写稿”,其实大部分就是个自动洗稿的工具。说白了,拿别人的文章过来,再把里边一些词替换成同义词,让查重引擎认不出来就够了!
我找了个洗稿工具试了下,下面这生成的内容都能瞧明白,可怎么看怎么别扭(特别吐槽:“老妇排”是什么鬼?)。
前两年,这样自动生产内容,也能快速积累流量,挣一笔就跑,算是个无本万利的买卖。
9月28日午后,在女子排球世界杯的第10轮中,中国女子排球队以3:0的成绩击败了塞尔维亚女人排球队,从而连续十次获得女子排球冠军排球世界杯,提前获得头名。
在1980年代,中国女子排球队在世界主要比赛中获得了“五个连续冠军”,成为0201人一代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最近,在北京上,“伟大经过辉煌成就大型展览”展示了以郎平代表的“老妇排”的图片。当参观10月2日的成就展时,我注意到中国女子排球队成为为数不多的设立小型单板运动队之一。
另一支球队是中国女队,他们在1999年赢得了世界杯亚军。成就展也吸引了许多游客停止观看。
看来,虽然老师不让抄作业,可是抄作业经常比自己写管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市场上的叱诧风云者,很多也是捋别人的叶子起家的,例子太多我就不说了。而我认识到这个无奈的社会现实,源于很多年前的一次实验。
在清华上学时,阴差阳错,我当了班里的团支书。有一天,接到通知参评北京市先锋杯团支部。
按说此荣誉逼格甚高,一年全市才评出十个,我这伪支书本无意觊觎,可象征性的姿态又不得不做。于是,我心生一计,干脆来次行为艺术!
说来凑巧,我系上一届有个班曾获此殊荣,于是我借来他们的申请报告,一字不差誊写一遍,并将落款改成我班。一来为了应付差事,二来就是等着挨骂。
可结果令人瞠目——
我们又得了先锋杯!
这就尴尬了,我瞧着奖的六百块钱、一个篮球和一副羽毛球拍发愣。事到如今,我也不能说是抄的,那得致多少人于不仁不义之地。
您想想,我抄的那份就是前一年的,层层审批都能过是不是有点搞笑?
这就好比我拿橡皮泥捏了个灰太狼,送到佳士得拍卖,居然还卖了五百万!
这事过了二十年,两年多前,我在知乎上聊起来,居然被团团的信息员瞧见了;先发檄文声讨,又一纸红头文件打到系里,取消了二十年前的“荣誉”。所幸的是——没有要回那六百块钱。
我倒没打算辩解,责任在我后果自负。就算是让我写份十万字的检查,站在国家大剧院门口,打着板儿痛哭流涕地唱一遍,我也没有二话。
不过这也让我真切地认识到,对某些官僚主义和文牍主义,如果真心实意地对待,那才是浪费和亵渎生命。
二十多年来,我再也没抄过啥。
这世界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指着搬别人文章挣羽毛球拍,那实在太low不如不干;非得编出个大故事,直接把别人的钱搬过来,然后或是客走他乡,或是诈死埋名,守着百亿资产过上几辈子没羞没臊的生活,才是普惠众生失败的悲情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