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E W A R R I V A L
月
每逢中秋来临,赏月便成为人们久谈不衰的话题。追溯中秋赏月的来历,据《长安玩月诗序》载:“秋之于时,后夏先冬;八月于秋,季始孟终;十五之夜,又月之中。”
今天我们就带大家回顾一下摄影史中那些令人难忘的「月亮」。
《月亮和半圆山》是世界著名摄影大师安塞尔·亚当斯(Ansel Adams,1902-1984)在约塞米蒂国家公园拍摄作品,摄于1960年12月,摄影师在《40幅作品的诞生》一书中自述:“我使用哈萨布兰德相机和蔡司250毫米镜头,光圈F/11,曝光时间1/4秒。为了把月亮和天空分开,我使用了密度较大的橙色滤色镜。这个滤色镜减小了天空的亮度,使得月亮能够显出光亮来。”作品充分体现了亚当斯的拍摄技术和分区曝光理论的实际运用。
安塞尔·亚当斯,月亮和半圆山,1960
郎静山(1892-1995)是极负盛名的中国摄影大家,这幅《花好月圆》是其赴台后摄制赠予张大千的佳作,郎静山在照片中题字:“花好月圆 庚寅冬 七月似 大千老兄清赏 郎静山”。皓月当空,寒梅斜逸。圆月寓意美好吉祥,但梅花轻盈清素,仿佛空气中暗香浮动,自成一种高雅的格调,韵味绵长。2012年出版的台湾艺术家出版社出版的《静山摄影遗珍》收录了其以这幅影像作为集锦素材创作的《云月夜》。
郎静山,花好月圆,1950
郎静山,花好月圆,1950
《古塔悬月》是民国摄影名家徐德先(1910-2002)的作品,通过手工上色的方式,把塔与月营造的静谧与肃穆的感觉发挥的淋漓尽致,颇有“塔悬当户月,钟翳隔溪烟”的味道,意境深远。
徐德先,古塔悬月,1930年代
摄影师的另一幅作品《双影》,是一幅人物肖像作品。虽然没有直接拍摄“月亮”,但他运用高超的暗房功底,巧妙的把被摄者的肖像与剪影合二为一,同一个女子,前景笑容满面,远景沉静内敛,仿佛月光下的剪影。一动一静,相互辉映,使得整张照片情意十足。这幅民国创意摄影的佳作,反映了摄影师在技法与美学方面的探索与发展。
月相
[爱尔兰] 叶芝
一个老人竖起耳朵,在一座桥上;
他和他的朋友走过了不平之路,
脸冲着南方。他们的靴子很脏,
他们的康尼马拉布袍破得不成样;
他们一直保持从容的步伐,不管
一轮渐亏渐升的月亮,好像他们的床
仍在远方。一个老人竖起耳朵。
阿赫恩:那是什么声响?
罗巴蒂斯:一只老鼠或水鸡
溅落,要么是水獭跌进了溪水里。
我们在桥上;那影子是座塔楼,
灯光证明他还在熬夜苦读。
他照他那种人的方式找到的
仅仅是影象;之所以住在这儿,
也许是因为那远远的塔楼里的烛光
同样来自弥尔顿的柏拉图主义者
或雪莱的冥想的王子:
塞缪尔·帕尔默雕刻的寂寞之光,
一个以辛劳赢得的神秘、智慧的影象;
而现在他在书或手稿中寻找
他永远也找不到的东西。
阿赫恩:你既然全都知道,
为什么不摇响他的门铃,说出
一丁点儿真理,显示他毕生所思所学
只是你每日精神食粮的一点碎屑;
说完之后再重新上路?
罗巴蒂斯:他用佩特式的华丽风格
写我,而且为了使他的故事圆满
说我死了;我倒是情愿死了。
阿赫恩:再给我唱唱月相之变吧;
虽是说话,却是真正的歌:
“创造了我的人为我而歌”。
罗巴蒂斯:二十八种月相
月满、月晦及所有阴晴圆缺,
共计二十八,但只有二十六相
是必能孕育出人的摇篮:
因为在月满或月晦时没有生命出现。
从第一轮新月到上弦月,梦
只召唤一个人去冒险,他
就像鸟兽一样永远无忧无虑;
但是当月亮渐臻圆满
他遵从并非绝无可能的奇想中
任何最艰难的奇想,虽伤痕累累,
就好像被心中的九尾猫所伤,
他的从他身体之内重塑的身体
变得愈发俊美。十一个月相逝去,但见
雅典娜揪住阿喀琉斯的头发,
赫克托尔在尘土中,尼采降生,
因为月相的第十二相正是英雄。
然而在满月之前,他必须两次出生,
两次入葬,变得像蠕虫般无助。
第十三相仅仅是使灵魂在其自身
存在中开战,当战争进行,
手臂上却没了肌肉;然后,
在第十四相的狂乱之下,
灵魂开始颤颤悠悠进入宁静,
死在自身的迷宫之中。
阿赫恩:唱出歌儿来;一直唱到底,唱
那一切修行的因果的奇异。
罗巴蒂斯:一切思想都变成一个影象,而灵魂
变成一个肉体:肉体和灵魂
在圆满时太完美,无法躺在摇篮里,
太寂寞,不适合人世的熙来攘往:
这正是那被驱逐、被抛弃到大千世界之外的
灵魂和肉体。
阿赫恩:灵魂的所有梦想
都终结在一个美男子或靓女子的肉体里。
罗巴蒂斯:难道你不知道这个?
阿赫恩:那歌中会唱到
我们曾爱恋过的人
从死亡和创伤,或西奈的山顶上
或她们自己手中血淋淋的鞭子上
得到她们的纤纤手指。
她们从摇篮跑到摇篮,直到最后
她们的美从肉体和灵魂的
寂寞中陨落。
罗巴蒂斯:恋人的心知道这些。
阿赫恩:无疑,她们眼神中的恐惧
是片刻的记忆和预知
当一切掩在光中而天堂空荡荡。
罗巴蒂斯:月圆之时,那些圆月之所出者
便在荒山野岭被心惊胆战、匆匆
急行的乡下人碰见:肉体和灵魂
在他们自身的陌生中疏离,
陷入沉思默想,心灵的眼睛
注视着曾经是思想的影象,
这是因为单一的、完美的、不可动摇的
影象能够打破
愉悦的、满足的、超然的眼神的孤寂。
于是只听见苍老、尖锐的声音
阿赫恩大笑,想到那塔楼里的人、
他的不眠的蜡烛和勤奋的笔。
罗巴蒂斯:然后是月亮的破碎。
那记得寂寞的灵魂
在许多摇篮里颤抖;一切都变了,
它愿做尘世的奴隶,当它
在不无可能的差使中选择任何
最困难的差使服役,它给
肉体和灵魂都加上了
苦命的粗鄙。
阿赫恩:在月圆之前
它寻求自己,之后则寻求尘世。
罗巴蒂斯:因为你被人遗忘,半出离尘世,
且从未写过一部著作,所以你的思想清晰。
改良者、商人、政治家、博学者、
尽职的丈夫、忠诚的妻子,他们出入
一个又一个摇篮,都在逃离、
变形,因为除了一个能拯救我们的梦
没有什么不在变形。
阿赫恩:那最后的、
奴性的月相所生出的人又怎样?
罗巴蒂斯:因为全都晦暗,犹如尽皆光明,
他们被抛到天际,在一团云雾中
像蝙蝠一样相互叫喊:
因为没有欲望,所以分辨不出
是善是恶,也不知道在自己的
臣服达到极限之时有什么该去征服;
然而他们诉说吹到他们头脑中的事情;
损毁得无可损毁,又尚未塑造成形,
就像面团烤熟之前一样平淡无味,
他们刚一说话便改变了形体。
阿赫恩:然后呢?
罗巴蒂斯:当所有的面团都已揉好
能够塑成自然而富于想像的形状,
朔日的新月便再一次轮转。
阿赫恩:但这是逃避;这歌还没唱完。
罗巴蒂斯:驼背、圣人和傻子是最后的新月。
那能从升落中射出一支箭的
燃烧的弓,美的残酷
和智慧的唠叨的车轮
出自那梦呓的潮汐,被拖入
肉体和心灵的畸变的轮回。
阿赫恩:要不是我们的床铺尚远,我就会摇响门铃,
站在塔堡门边大厅粗糙的
椽柱下面,那里一切都十分
简朴,是一个为他永远也找不到的
修行智慧之地;我要扮演一个角色;
过了这么多年,他绝不可能认出我,
只会把我错当成某个喝醉了的乡下老者;
我将站在那里嘟嘟哝哝,直到他听见
“驼背、圣人和傻子”,而他们会从
最后的三种月相中出来,
然后我便摇摇晃晃走开。他将日复一日
苦思冥想,却永远找不出这话的含义。
于是他大笑,想到似乎困难的事
实则非常简单——一只蝙蝠从榛树丛中飞起
绕着他尖叫、盘旋,
塔楼窗户里的烛光熄灭了。
徐淳刚 译
格奥尔基·平卡索夫:运河,1996年
托马斯·霍普克:美国,亚利桑那州,1995年
勒内·布里:墨西哥,1967年
月下独酌·其一
[唐] 李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何藩:中国,香港,1960年代
PG:意大利,威尼斯,1996年
关于月光的笔记
[美] 华莱士·史蒂文斯
这单一的月光,在简单色彩的夜里,
像一个平凡诗人在头脑里回荡着
它多样的宇宙的同一性,
照耀在事物起码的客观性之上。
仿佛存在就是要被观察,
仿佛,在一个人所见之物的
可能的目的之中,最先到来的目的,
那表面,就是要被看见的目的,
那月亮的属性,它所唤起之物。
它是揭露,比如说,一座山顶
本质的在场,几乎被扩展和提升
到一种感觉,一个客体愈少;抑或
是在路上等待的形象中揭露
一个客体愈多,一个未确定的形式
介于一个枪手的慵懒和一个情人之间,
一个黑暗中的姿势,人在夜晚空气的
宏伟全景中感到的一种恐惧,它采取这形式,
在仿佛属于土星的荫凉之所。
于是,这温暖,宽阔,无关天气的宁静,
随着一种力量,一种固有的生命而活跃,
抛开事物起码的客观性,
像一幅窥望镜角落里的一个云帽,
平凡诗人头脑中一次色彩的变化,
被一个内在的声音打乱的夜和寂静,
这单一的月光,这多样的宇宙,意图
如此强烈只要被看见——一个目的,也许
是空的,也许是荒谬的,但至少是一个目的,
确切而越来越新鲜。啊!确切,肯定……
陈东飚 译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