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在江对面的哀牢山后微微露出一缕霞光,油棕和凤凰木掩映下的小镇宁静祥和,乳白色的晨雾从远处金色的戛洒江上冉冉升起,给起伏的山峦薄笼上一层轻纱。窗外的芭蕉叶经过夜露的滋润,越发的苍翠欲滴。
我已记不清是第几次到戛洒,走村串寨,爬山涉水。直到今天,它仍是我在云南最爱的地方。这是一个童话中的世界,从山峦、江河、田野、村寨到姑娘们的身上,都是充满了色彩,很难用一支笔去描述它的美丽。
路旁的南恩河瀑布还是那么壮观,湍急的流水从山顶悬崖喷涌而出,重重地跌落在突兀的岩石之上,激起一般狂涛,浪头飞贱,数十股泉水,汹涌而下,最后汇集成一般滔滔洪流从桥底奔腾而去。飞流的瀑布在阳光的直射下,好象千百条飘动着的傣家少女身上的花腰带。
站在山头但见坝子之中,村落点点掩映于绿树丛中,炊烟袅袅,平静的戛洒江宛如一条洁白的玉带从坝子东侧蜿蜒向南飘去。青山绿水,田园村庄,相映成趣,显示出一派生机勃勃的南亚热带田园风光景象。
吃过早饭,经过阡陌纵横的田野,我们来到大槟榔园村。整个村寨掩映在酸角树、芒果树、荔枝树和攀枝花树构成的树林之中。花腰傣的住房,和西双版纳的傣家竹楼不一样,是别具一格的土掌房,这种“一楼一底”的平顶房屋,楼上住人,楼下饲养牲畜,造型十分别致。
这里居住的是花腰傣的傣洒支系,传说中他们是滇王室的后裔。因为滇国被汉朝征服,滇国人民向南迁徙,大部分的人去了版纳,而王室走到这里,被这里的美丽所吸引,就留下了。花腰傣独特的服饰,就是当年王室的装束,我们可以找到2000年前古滇国的踪影。
瞧那些小卜少吧,紧身的绸缎上衣,镶着大花边的黑统裙,领口、胸前和后背缀着成片闪闪发亮的银饰,腰缠五色的腰带和花须飘飘的彩带,还挂一只小巧的秧箩,头上,是那优雅的鸡棕帽。一走动,身材苗条的姑娘们轻轻扭动腰肢,真是柔情似水、仪态万方,让人生出无限美好遐想。
花街节的时候,我和朋友来到这里,欣赏那些曼妙的身姿。花腰傣,花腰傣姑娘,这是一些美丽的形象和美丽的词汇,曾长期盘踞在我的心底。我无法不被吸引到戛洒,甚至想终生留在这里,留在一个童话的世界里。
花街节是花腰傣最为盛大而充满情趣的传统节日,戛洒花街是每年农历二月的第一个属牛日。平时她们都很少穿着民族服饰,只有花街节,使他们尽情张扬美丽的一天,是他们寻求爱情与幸福的日子。这天是小卜少们最美丽的一天。
传说在远古时代,戛洒江中有一条恶龙,经常兴风作浪,冲毁田园。它要求傣家每年要选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卜少投入江中给它做妻子,才保风调雨顺。为了求得生存,傣家含泪忍痛,每年选出一个最漂亮的小卜少投入水中。有一年,选中一个傣族小伙子的未婚妻去投江。为了心上人不受蹂躏,他磨快利剑跳入江中与恶龙搏斗,杀死恶龙,救下了自己的未婚妻。人们为纪念这一对青年人的忠贞爱情,每年这一天都到河边赶花街,形成了节日。
花街节这天,小卜少们鸡呜而起,烧火做饭,准备好美味佳肴带到花街送给小卜冒品尝。吃过早饭,阿妈帮助女儿梳理秀发,穿上节日盛装,佩戴好银镯、银戒指、银链等饰物。把包好的糯米饭、干黄鳝和腌鸭蛋,放进女儿挎在腰间的秧箩中,戴上鸡棕帽,送到门外。
父母关心地登上掌楼房顶,目送女儿与小伴们走出寨外,在年轻妇女的率领下,向花街走去,希望姑娘能找到称心的女婿。哪个寨子的小卜少吸引的小卜冒多,那个寨子就有美名声。
站在街旁等候已久的小卜冒们,手里拿着要送给心上人的礼物,聚精会神地盯着从眼前走过的小“卜少”队伍。有的生怕意中人被别人领去;有的看得眼花缭乱,认错了对象,冒冒失失冲上去,往小卜少的秧箩中送信物;有的小伙子没有对象,到花街来选,看中哪一个就往花央箩中送礼物。
小卜少虽然表面温柔羞怯,心里却十分仔细,她们利用鸡棕帽半遮着脸,眼睛看看来送礼的小卜冒。不是相约好的男青年来送礼物,会礼貌地送还男方;没有对象的小卜少,看中来送礼的小伙子,便会收下礼物,回眸莞尔一笑,男方即可跟着去。
小伙子们上穿白衬衫,下着青绸裤,腰挎把子刀,吹着金竹笛翩翩而至。他们走走停停,先看看地上摆着的“花”,再瞄瞄“花”旁边的“花”,一时之间的“花街”,顿是蜂吟蝶舞,情意盎然。
如果小卜少看不上送礼物的小伙子,而小伙子硬要胡搅蛮缠,她会把送来的礼物扔在地上,竟自走开。小伙子只得知趣地捡起礼物,去找别的姑娘求爱。
要是小伙子对某位姑娘倾心,便投去含情脉脉的目光,如果姑娘钟情,就报以甜甜一笑。刹那间,眼明手快的小伙子立即从姑娘摆着的绣物中拿了花手帕或香荷包离开“花街”。姑娘随即也收起绣物,不紧不慢跟去,走向好说话的地方。
太阳当顶的时候,戛洒“花街”上已是花稀蝶少了,而附近的冬青树下,芒果林间,荔枝园里,清溪边上,对对情侣依稀可见。小卜少从秧箩中取出细篾饭盒,递一扇给小伙子,共同品尝自己亲手做的饭菜。互相把好吃的喂到对方口中,情意浓浓,互赠定情信物,久久不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