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是十二生肖之一,也是我们生活中常见的动物。今天我们就来聊聊历史上狗狗的“奇闻异事”:怎么区分“犬”和“狗”?“狗拿耗子”曾是狗狗的职业?“走狗”曾经是“体面人”的代名词?一起和文史君来遛遛历史深巷里那些狗狗吧!
一、犬与狗
犬和狗一度是相互纠缠不清的两个概念。对于犬字,《说文解字》有“狗之有縣(悬)蹏(即蹄)者也。象形。孔子曰:"视犬之字如画狗也。’凡犬之属皆从犬。”
文物学者王世襄曾详细解说:“十八个脚趾的为"狗’,二十个脚趾的为"犬’。”后者在后腿上比狗多了两只不着地的脚趾,也称作“后撩儿”。
(“犬”字形演变)
而对于狗,《说文解字》有“狗,叩也。叩气吠以守。从犬句声。”“狗,犬也。大者为犬,小者为狗。”这里以大小标准对狗和犬做了区分,但还是有些含糊。《尔雅》一书则以毛发的生长状况为指标,认为“(犬)未成豪,狗。”毛都没长齐的只能算是小狗。清代训诂学者郝懿行注道:“狗,大通名。若对文则大者名犬,小者名狗…今亦通名犬为狗矣。”这一变化与人类社会的发展是分不开的。
随着人类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狗的饲养普遍化流行,人们对于“犬”和“狗”的区分也就变得不那么在意了,这种对动物的称谓区分的简化同时也体现在牛、马、猪等其他动物身上。此外,狗走入了人们的生活,忠心护主的习性俘获了人们的芳心。相对于“犬”,“狗”这一具有“幼小”的意思,更显亲呢的称谓,更合人们的心意。至战国时期,虽然在书面语上“犬”与“狗”的使用频率相当,但实际上“狗”已逐渐有了异军突起的苗头。
(《非人哉》中的哮天犬形象)
二、从驰骋原野到金屋藏“娇”
据考古实物证明,约一万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的人类生活中已有了狗的身影。狩猎采集时期的狗,主要协助人类从事狩猎活动。至后世这种人狗相处模式仍有历史留存。
《吕氏春秋·不苟论·贵当》讲述了这么一则故事:齐国的一男子,誓要做“黄金猎人”,但长时间遭受了“零业绩”打击的他,终于领悟到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于是乎,他转而回家种田,攒钱给自己买了一条猎犬,终于成了狩猎行业的大佬,过上了“猎犬在手,猎物我有”的快乐生活。
(《吕氏春秋》书影)
当然,进入农业社会后,狗就很少用于“打江山”而是“守江山”了。这一转变在《吕氏春秋·士容》也有所反映。说是齐国有个相狗界的“伯乐”,一次邻居托他相狗,他仔细挑选了一年,终于相中了一条狗中上品。邻人如获至宝,欢欢喜喜的去了,但几年过后,邻居抱怨道,这狗一只耗子都没逮着。相狗的人解释道,这是狗中的“千里马”,是打猎的好帮手,如果要让它去捉老鼠,需要把它的后腿绑起来。邻人照做,果然如此。可以猜想,故事中的狗大战老鼠时,还是有几分“无敌是多么寂寞”的落寞吧!
从上文我们可以得知,此时的狗是民间“捉拿”老鼠的主力军。其实,不仅在民间,皇室之中也有狗的身影。《里耶秦简》的秦始皇改制诏书有“王犬曰皇帝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秦始皇确立皇帝制度后,皇室中的犬也有了“皇室犬”的荣誉称号。这里的“皇帝犬”说明当然不是用来捧在手心上的宠物,它的身份多样,但其中最为重要的还是它“皇家捕鼠器”的角色。
秦仓吏依律养鸡,但由于“狸执鼠,而不可脱于庭者,为捕鸡也”。早期的猫仍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吃鸡”的食欲,相比之下,狗的职业素养就高多了,不仅防老鼠,有时还能防人。无怪乎《睡虎地秦简.仓律》有“用犬者,畜犬期足”的记载。在《史记·李斯列传》中“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更加坐实了狗的捕鼠地位。
汉承秦制,到了汉代,狗的“皇家捕鼠器”地位依然不可撼动。至三国时期,曹操麾下的丁斐还被喻为“善捕鼠”的盗狗。至唐宋,情况发生了变化,商业的迅速发展冲淡了官方养鸡的必要性。此外,科举制的完善,极大地推动了文化教育事业的繁荣,加之大量佛经的传入,这一系列因素使得文献的保护问题成为重中之重。慢慢的,猫的优势展现出来了,它小巧灵活,捕鼠战斗力强,逐渐成为了新一代捕鼠专业户。狗拿耗子,也就变成了“多管闲事”。
三、“狡兔死,走狗烹”
原始社会时期,猎犬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养狗带来的效益是非常可观的。但进入农业社会以来,狗从“不可动产”变成了多功能使用“工具”,可以肯定的是,狗的地位已不复当年。
《史记》中范蠡曾有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一“狡兔死,走狗烹”的意象映射着人类社会的的复杂政治斗争。回归语句本身,曾经狗是捕猎“狡兔”,帮助人类在自然中艰难生存的好伙伴。随人类生产力水平的发展,生存已非难事,人们更觉得“人定胜天”。
(范蠡 雕塑)
汉初,汉高祖论功行赏,为萧何争功。在大殿上问道:“诸君知猎乎?”众臣对曰:“知之。”又问:“知猎狗乎?”答曰:“知之。”汉高祖解释道:狩猎中,能够追捕到兔子的是狗,但发出命令指示野兽藏身之处的是人,他的大部分臣子都是捕猎之“功狗”,唯独萧何是那个“发踪指示,功人也。”并表示对萧何举宗数十人跟随他打天下的义举感激。这里将功臣分为“功狗”“功人”的一番辩论,充分的体现了人之作为人的优越感。
(关中民俗 “狗撵兔”)
狗从“伙伴”降级成为“工具”。最终,狗作为“肉食”难逃人们的口舌之欲。早在先秦时期,狗肉就已被列为祭祀圣品了。《礼记·曲礼》载:“凡祭宗庙之礼,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刚鬣,……犬曰羹献。”《说文解字》也有中“献,宗脯犬名羹献,犬肥者以献之。”饲养肉狗是祭祀前的重要准备。
基督教中葡萄酒和面包代表着特殊的献祭含义,而狗肉被选做祭品的理由,也与古代人的观念有关。古人视狗为纯阳之物,用犬作祭可以消弭灾祸、辟邪防疫。在《史记·封禅书》中有,秦德公在夏伏天宰狗祭祀,作为预防毒瘴的手段。在汉代的民俗中,也有用狗血辟邪的习俗。
自然,狗肉的美味也是令人食指大动的重要原因。对于狗肉的烹饪和食材搭配,古人很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周礼·食医》记载:“凡会膳食之宜……犬宜粱……”此外,在《礼记·月令》中载有天子的食谱指南——“听说,秋八月,麻籽和狗肉更配噢!”
四、狗尽其用
进入农业社会后,狗也有部分作为猎犬,继续“从事”狩猎活动。在统治阶层,汉代蓄有皇家猎犬,并司人专职照料,唐代也有为皇室蓄养的猎犬。此外,狗的叫声响亮,这一特点被古人充分利用,狗因此被纳入官方守卫体系。泰安岱庙所藏夏张东汉墓出土的壁画中,亭与犬的守卫形象已经初步联系在了一起。说明,早在汉代,亭徼等地方一级治安管理单位中就已有了“警犬”的存在。至唐代,《资治通鉴》记载,唐昭宗年间,朱全忠曾在军队驻扎地“四面设犬铺,以犬守之。”《宋史》中也有在战场上用犬守御金兵的记载。
(《那人那山那狗》剧照)
当然,狗除了要参与这些人类掀起的战争,偶尔,它们还要为人们而与自己的同族战斗。《汉书》记载了汉武帝“游戏北宫,驰逐平乐,观鸡鞠之会,角狗马之足,上大欢乐之”。和斗牛类同,“狗咬狗”也是部分尚武之人的暴力趣味。上行下效,民间的斗狗之风也不少见。至汉灵帝时期,“熹平中,省内冠狗带绶,以为笑乐”,这时的娱狗活动已经有点温和过头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到了宋代,《萱花乳犬图》《鸡冠乳犬图》《秋葵犬蝶图》和《萱草戏狗图》等作品出世,狗则俨然成了画家笔下的宠儿。
(清代 郎世宁 《十骏犬图》)
文史君说:
从“犬”到“狗”的称谓反映了狗在社会生活中的变化,随着人类生产力水平的发展,狗退守“江山”,却又在与猫的博弈中失去了捉老鼠的饭碗。“狡兔死,走狗烹”,尽管部分狗狗难逃我们的口腹,狗也终有一死,但或轻或重,那些锅炉里和努力从锅炉里爬出来为人类贡献自己的狗狗,也终归是死得其所了。
参考文献:
1.夏业梅:《常用词“犬”与“狗”的演变研究》,《现代语文:下旬.语言研究》2012年第9期.
2.李建雄:《秦汉时期官方蓄犬现象研究》,《农业考古》2019年第1期.